在舍友拒绝了让专人照看耀耀的邀请后,吴秘书点点头,关上了门。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房间,米白镂金的法式家具,深红色的天鹅绒沙发。同色系的刺绣流苏窗帘被向两边挽起,透过一层蕾丝纱帘,能看见窗外繁华璀璨的夜景。
茶几上已经放好一套描金玫瑰骨瓷茶具,壶中的茶水不冷不热,是正好入口的温度。边上还有几块精致的小蛋糕,都配有银制的叉勺,让姜与荷惊讶的是居然连婴儿围兜都有。
舍友这一路都愣愣的,坐下来后更是显得拘束,不敢乱动。
姜与荷拿过一个蕾丝靠枕垫在耀耀身后,给他围上围兜,又拿了一块蛋糕让他自己吃。耀耀也很乖,把瓷碟放在自己腿上,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又为自己和舍友倒了两杯茶,汤色红亮,香气馥郁,入口醇厚回甘,抚慰了她忐忑的心。
算了,事已至此,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开,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她放下茶杯,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办?”
舍友闻言一惊,继而又瑟缩了下去。
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回道:“我……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觉得你应该先解决家里的问题。”
“……哪个家?”
“你心里不是一直只有一个家吗?”
舍友低头不语,伸手抹了抹眼泪,艰难地说:“我也没办法呀,照顾爸妈是我的责任,我是出于责任才……”
姜与荷懒得客气了,她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犀利:“你弟弟也是你的责任?你爸妈跟你玩转移支付呢?”
“你不是出于责任,你是出于缺爱。”
“早就告诉过你了,不爱就是不爱,你做得再多他们也不会爱你的!”
舍友摇头哭了出来:“是他们一直逼我,我没办法……”
姜与荷越发不客气:“他们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吗?没有怎么算逼你?”
“是你自己一直在骗自己,每次都想着再给一次钱,他们就会爱你了是吧?!”
舍友终于痛哭出声。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腿间,低着头泪如雨下。
姜与荷没有递纸巾给她,她也没有伸手去擦,于是那些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到她干枯粗粝的手上,碎成很多瓣。
耀耀此时也把腿上的蛋糕放到茶几上,默默地爬到妈妈身边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里。
舍友紧紧地回抱住自己过分瘦小的儿子,小声的啜泣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姜与荷坐在对面,低垂眼帘,默默地等待这一场悲苦的宣泄。
良久,舍友终于平复了一些情绪,沙哑的嗓音低低地说:“其实我也挣扎过很多次,但每次我有一点不情愿,我爸妈就要骂我白眼狼、不孝顺……”
“他们骂你,你会怎么样呢?”
“我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村里人戳你脊梁骨,又会怎么样呢?”
“我会在村里呆不下去,没法回村……”
“不回村又怎么样呢?那里很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