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陛下已向董将军问了,只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万事如何只听一人之言语。
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刘协看着陆离离开的方向,良久,他侧首看向自己身边的侍中:今日之事
刘艾以为对方要问自己,却听刘协轻声道:勿要外传。
刘艾:诺。
皇甫之疑
陆离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见到的并非曹操,而是专门在此等候的故友。
陆离快步上前:公挺兄。
对方如今已经是九卿之一的卫尉,为统率守卫宫禁卫士之官,为了出入宫中方便,倒也还挂着侍中之职在身上。
说来也是有趣,他们两个初遇之时同为侍中。
后来一人因先帝得以侍中之职闻名天下,如今不是侍中了,还被陛下一口一个侍中,好似他不是字伯安,而是字侍中。
一人一番起落后,如今已为九卿,却还是挂着侍中之职,好似将侍中之位给焊在身上了。
上次去长安,因为陆离被李傕、郭汜等人盯得紧,也没能去见对方,不想此时对方倒是主动来了。
就是不知昔日友人,如今是友是敌了。
陆离早在见到杨琦前,就已经将情绪给收敛了几分,可架不住对方这些年跟在刘协身边颠沛流离,是真的将察言观色技能给练出来了,再搭配上他本身在这方面就有天赋,别的不敢说,至少此刻看出些许端倪还是足够的。
陆离只听对方道:我观伯安面上似有怒色啊。
作为被点破伪装的当事人,陆离也不否认,只是跟对方一同坐下之后,叹了口气:叫公挺兄见笑了。
至于缘何让对方见笑,陆离显然并不准备说。
杨琦也不说什么见不见笑的事情,他跟着叹了一口气,说了件陆离并不知晓的事情:伯安可能不知,皇甫将军怕是要不好了。
陆离闻言不由一愣,面上立刻带上些许急、悲之色:此事可当真,怎会如此?
这事说起来也是挺一波三折的,杨琦道:当时自长安至洛阳,我等护在陛下身侧,皇甫将军带兵与李郭等人对峙,我当时远远便闻有人喊听皇甫将军中箭了,只是不知真假。
后面观对方骑射如常,想来便是真的也应当是不严重的。
可是结合对方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当时老将军当真是中箭了,只是怕引起动乱在那里强撑着呢。
后面因为蝗灾的事情,从上到下人心惶惶,军中险些生乱,皇甫将军当着众人的面生吞了一只蝗虫,才将乱子压下去。
杨琦说:诸多事故,加上将军年长,如今是真的不好了,府上都开始提前准备,以作冲喜之用了。
这年头提前准备白事的用品,确实有着冲喜的意思在,但一个冲不好,也就真的用上了。
他看着陆离说:我不知之前伯安去往长安见到皇甫将军后,是否发生了什么不虞之事,只是希望伯安莫要留有遗憾才是。
若是因为心中挂着气而错过了与自己恩人的最后一面,这如何称不上是遗憾呢。
想想的话,简直跟子欲养而亲不在差不到哪里去。
陆离听了这事只觉得心情挺复杂的,可还是向着对方道谢了:多谢公挺兄相告。
我只怕皇甫将军并不愿意见我。
陆离这话也不是瞎说的,上次他去长安时,对方看他就有点看误入歧途青年的感觉了,换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对方那里是个什么成分呢。
陆离也没有一直跟对方说皇甫嵩,他对杨琦关心道:我先前便知这一路艰险,如今听公挺兄之言,艰难远超所想,公挺兄可无恙否?
真要说,杨琦年纪也不小了,跟皇甫嵩相差不了太多。
数一数陆离当年在洛阳交到的朋友,就没有一个年龄比他小的。
皇甫嵩、杨琦俩人,都是大了一个辈分的那种。
这些年两人因为跟刘协绑定,过得都算不上多么好,这样一想,好像送走谁都不令人感到意外。
但如果可以的话,陆离可真不想送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