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条麻还拿着那支印着紫云英宣传画的酒瓶。
路人讥笑道:
“选拔?你也去?”
火条麻在路边坐下,打开酒瓶。
他下方是陡峭的崖壁。再往下,底部的岩石裂隙里挤满了毛虫居住的茧房,连接茧房的细丝密集犹如面纱在空气中飘荡,面纱下是丑陋,蠕动的毛虫脊背。奥黛尔即使是在记忆里也不愿意下去一探究竟。
那群扛着丝线卷的毛虫在路边放下货物,给丝线掸灰。他们两人一组,用得是类似弓弦的工具,抽在丝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借着岩石裂隙不断回荡,说话的声音由此被压下去。
“计划进行的不顺利。这次我们险些被发现——军事基地的人在水潭洞检查我们的供货商。你去看看。”
掸灰的毛虫说道。
火条麻双手举起酒瓶,声音麻木:
“那个军事基地的客人忽然跳出来。你们没料到是你们的错。我不去。”
“只有你的记录是清白的。你该去。我们的人在后面接应你。”
“只有我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火条麻把酒瓶上的标签撕个粉碎,让碎片和自己折的纸蝴蝶一起飘荡下裂隙。
掸灰尘的毛虫有条不紊地展开丝线,缠绕,打包,嘴里继续说道:
“不要闹脾气。大家都有自己的分工。去吧。”
火条麻沉默以对。
他在丝线抖落出来的滚滚灰尘中向着下方倾身,让空荡裂隙里吹出的风慢慢放松身体。在岩石和悬崖的交界线处,脏污的颗粒被荡涤干净,只留下毛虫鞭打丝线的声音在空洞地重复,像一把剑落在火条麻的头顶。
他似乎马上能躲开这层笼罩自己的肮脏烟雾,那一幕却始终没出现。
毛虫们开始收拾起丝线卷,重新结队出发。
火条麻压抑着极其细微的恨意,问道:
“紫云英能通过终选吗?”
“她的希望很大。”
毛虫们平静答道:“三天后我们去尖塔区圣母殿为她拉票,你也来吧。有免费午饭。”
看火条麻仍然执着地盯着每个人,其他毛虫安慰道:
“你的毛色不讨人喜欢。能去选拔已经不错了。紫云英当选后能给你找身份合适的蝴蝶。别担心。”
毛虫们排队离开,一路叫卖丝线。他们的声音借着风在混沌天空下飘得很远,最后拉长,拉细,仿佛变成了尖细的笑声。
火条麻从斗篷里拿出那只小小铃铛,转着圈看它精巧的花纹,几次抬手想扔了,最后又把它收回怀里。
他内心互相斗争的情绪开始大幅度影响这一段记忆。地面无端粉碎陷落,消失在无穷无尽的空洞中,叫卖丝线的毛虫们集结成多头怪物,从深渊中爬出来用触须指指点点着奥黛尔的脸庞。
“红衣派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