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冰水,风,室外……
仿佛所有血液都在往脖颈处聚集,拒绝让她冷静思考。她绝望地抬头望向将军。
他冷静命令道:
“闭上眼睛。”
她按照要求,闭上眼睛,内心的失望感即将沸腾而出。
他在变化外形。奥黛尔能听出来,能感觉到更加灵活,纤长,光滑的躯体在包裹着自己,如同低音乐器和鸣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听一听卵鞘的活动规律。找到它,和它对话。”
在黑暗里,她的血管的搏动规律和卵鞘的活动规律时不时重合。将军的三对足紧紧抓住她的身体,安抚着她的腹部,声音直达她的脑海:
“现在,想象它的模样。和它见面。”
奥黛尔眼前瞬间被光芒照亮。光芒中什么都没有。她自己的心跳声统治了这片领域,从她脚底到无限遥远的远方。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永久孤单下去,直到……
另一种跳动的声音从她的心跳声中诞生。
她看见了自己的血管网络正在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凭空形成一个稍小的人形。
这是一个……
她说不清。
她闻到对方熟悉的体味,听到它熟悉的跳动声,却从来未见过它,观察过它,拥抱过它。
血管由内到外固化,描摹出这个小生物的外形细节。
奥黛尔伸出手去,抓住这个小小的,从自己身体里产生出来的生物,仔细端详着它过分幼小的五官和肢体。
它也有着她的黑发,她的四肢,甚至是她的眼睛。但是从背后伸出的一双金色的软翅膀包裹了它的全身,像它出生时就自带的衣服。可以说这个脆弱,精致,湿漉漉的小东西就是她和将军的结合物。
当这个小生物振动翅膀,发出第一声喀喀声音时,她便知道它其实是和自己一样的雌性。有一些信息是不用言语交流来实现的。
“你好啊。”
奥黛尔喃喃说道,手指一遍又一遍抚过婴儿的翅膀,皮肤和脸颊,感受着它脆弱又坚韧的生命感:
“所以,你就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我会孵化出一个……”
奥黛尔尝试片刻,终于找到两个单词可以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雌性卡哈斯曼人。”
雪姬忙着调配药品,听到这个单词之后抬头看向奥黛尔:
“噢,你应该说的是女王。”
“只有女王是雌性吗?”
“当一个孕母梦见自己的后代是雌性,那就只能是女王。历史已经证明过了。”
她们俩正在回母舰的飞行器上。雪姬提前说过了今天要去照顾火条麻,所以不仅找出装着药品的容器,还拿出了自己的翼梭,抽出一节丝线查看。检查时,她柔顺的大翅膀小心翼翼拨弄丝线的动作既轻柔又果断,让丝线看上去不那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