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只是父亲命令的执行者,一个机器。
这一次不一样。他虽然很挣扎,很犹豫,却是出于自己的意图。
希琳的邀请只是一个借口,他大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北方,花钱就能安顿好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把厄休拉带上船?
这个只是想要离开家乡岛屿的姑娘,无辜地被卷入因为他的犹豫不定而产生的风波。
梅丽莎夫人说,他和奥托蒙德一样,只是尚不如后者冷血,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的。
至少,不应该像现在一样,非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证明他就是和奥托蒙德不一样,就算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变得冷血,也绝不会是下一个奥托蒙德。
这有什么用呢?
莱尔亚当斯垂着头,金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倚靠在希琳的肩膀上,与她火焰一般的红发混在一起。
希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让她安慰他?这也太为难她了。
就在她准备伸出手时,敲门声响起,然后是一个女声。
“大白天的,差不多就行了。”尤莉叶出现在门口,“你们都是战士,难道听不到门口的呼吸声吗?”
她冷冷扫了一眼莱尔亚当斯,错出半个身位,露出了藏在身后的安洁拉。
“这孩子在门口站了很久了,稍微留点心都能发现。”这话听起来像是埋怨船长的失职,但在场的几人都很清楚,这是说给莱尔亚当斯听的。
他本该就像是存在一样。但只要有外人登上这艘船,就算是他躲着人群又能怎么样?
莱尔亚当斯的存在依然在这艘船上掀起了不该有的风浪。
“人我就给你放这里了,这事得你来处理。”尤莉叶拽过安洁拉,把一直低着头,看着鞋子的姑娘推到船长室的中央。
“你最好在起航之间搞定这事,我可不想回北方的途中还听到有人哭哭啼啼。”尤莉叶抛下这话,视线又一次从莱尔亚当斯身上移过,转身走出,带上了门。
“我回避。”莱尔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他回头,走进船长室的隔间,关上了那扇门。
希琳的视线在两扇紧闭的门之间移动,她无奈地叹气。
“过这边来,安洁拉。”她走到远离休息间的一侧,推开的窗户,外头的声音传来进来,还有海风呼啸的声响一并充斥在船长室内。
“船长,我不是故意的。”总是叽叽喳喳的姑娘在这时候却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船长的责备。
她对莱娜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这不是你的错。”希琳伸出手,有些不自然地落在安洁拉头发上,揉揉了她毛茸茸的脑袋。
她真的不会安慰别人。
“以前,在你们还没有上船的时候,我和尤莉叶也经常吵架,我们不仅吵架,还经常打架。”希琳只好搬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她经常被我揍得鼻青脸肿,但当时的船长,总是罚我们两个一起在桅杆下倒立。”
“神啊。”希琳回想起过去,“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想出这种鬼主意,简直蠢死了。”
安洁拉似乎也想到了这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尤莉叶觉得我是陆地上来的蠢姑娘,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海上航行。”
“可她们都喊你海的女儿。”
“在那时候,她就只是个头衔而已。我只是深海碧波号上打杂的帮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