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思索了一下。
乔纳森是友爱部部长的人,而友爱部部长是老首长的人。
他被派来拷问阎银华,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他进入了权力的核心圈。
第二种可能,他和面前这颗伤痕累累的太阳一样,被逐出了权力的核心圈。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自己和阎银华,因为这场拷问,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你想东山再起吗?”乔纳森开门见山地问。
阎银华愣了一下。
他大笑:“你知道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乔纳森沉静地看着阎银华。
相比激动癫狂的阎银华,乔纳森冷静得像一个局外人:“即使你要告诉我,我也不会听,但我是特情司司长,论起拷问的手艺,基地里没人比得过我。”
阎银华停止大笑。
他收起了癫狂的眼神,恢复了理智的样貌,用一种堪称冰冷的神情审视着乔纳森。
良久,阎银华道:“你的名字?”
“乔纳森。”
“花言巧语也是你的拷问方法之一吗?”
“真正的欺诈大师,嘴里没有一句假话。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向上爬的机会,而你,我相信以你的眼光,也能在我身上看到同样的机会。”
乔纳森说完,阎银华低头苦笑。
“你说错了,同志。”阎银华道,“我此生最大的缺点,就是识人不清。”
一番拷问后,阎银华被释放。
那场极具暗示意味的晚宴,成为了众人口中不可言说的秘密。
苍老的落日还未西沉,东升的骄阳便彻底熄灭了。
又一次晚宴,老首长带着一位新人,向众人宣布,他便是自己的继任者。
所有人的余光隐晦地看向阎银华,有奚落,有惋惜,有怒其不争,有哀其不幸。
友爱部部长向新人举杯,又看向乔纳森:“所幸,我没有向他展示太多的善意。”
乔纳森知道,那个“他”指阎银华。
乔纳森还知道,当他被派去拷问阎银华时,他是作为一枚被牺牲的棋子前去的。
看着面前笑容和蔼的部长,乔纳森没有计较自己被他“牺牲”过的事实。
乔纳森看向角落里的阎银华。
阎银华被抬得太高了,他身上被赋予的期望也太多了。
墙内的声音本就嘈杂。
当那些怀揣着不同目的的期望和声音,通通投射到同一个人身上时,即使那个人是明亮的太阳,也会溃散崩塌。
阎银华如此,那个被老首长推举的新人,也是如此。
果然,不出三个月,那个新人离奇暴毙了。
新人毫无征兆地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
尸检时,乔纳森得知,新人的胃里塞满了药片,一直溢到喉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