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无绮现在怎么样?”梅开门见山。
萨摩浑身萦绕着冷戾的气场,带着鲜血气味。他的枪管刚刚冷却,出膛的子弹击穿了乔纳森的眉心,犹如扫走一块绊脚石。
梅没有掐灭烟,他对萨摩毫无对待孩子的怜惜,尽管萨摩算是他的半个弟弟。
萨摩哑声答:“挺好。”
“你对她好,仅仅体现在每顿饭给她多打两个鸡腿上。”梅不满地指责。
萨摩噎了一下:“谁说的?”
梅答:“老东西。”
“……”萨摩再次沉默,他无法阻拦梅厌憎首长。
“思想考试,你答了什么?”梅抛出第二个问题。
梅颇有点没话找话。
最重要的问题已经问完,除了亲爱的妹妹,梅没有在乎的人或物。
萨摩的立场毋容置疑,杀掉乔纳森就是向新势力递上的投名状,即使萨摩在试卷上画一只王八,阅卷人伊甸都会给他通过。
只是……
萨摩犹豫良久,对梅道:“师……单无绮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梅持烟的手一抖,一截烟灰滚落在地上,风一样散了。
梅叹了口气:“她失忆了。”
“是啊,她失忆了。”萨摩轻声回应,“她大概以为,思想考试只是一场测试忠诚和纯洁的考试。”
顿了顿后,萨摩道:“要告诉她吗?”
“不。”梅的细眉不忍地蹙了一下。
独眼的男人长身玉立,他和萨摩站在暗巷里,隔着一个肩膀。
巷外明亮的地方,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嬉笑着跑过。
经过拓荒年和三次人类筛选计划后,即使内外两城的贫富差距仍然巨大,但剩下的人终于勉强能吃饱了。
但这还不够。
病变的地方在头部,断尾只是缓兵之计,思想考试的重启,意味着基地开启了针对四部的大清洗。
一支烟的时间过去了,梅没有点燃第二支。
研究所地底,0和1的数据流宛如绿色的萤海。伊甸结束阅卷,拨通首长办公室的座机。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铃响三声,伊甸挂断。
首长坐在办公桌后,安静地盯着不再震动的座机。办公室除了他没有旁人,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冰凉的茶水。
现在是盛夏。
这是一年中最炽烈的季节,却有许多生命就要死去了。
太阳东升西落,宛如一个轮回。
拄拐的老人蹒跚地向山下走去,年轻的孩子蹦跳着向山上走去。
首长大饮一口,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几滴未喝尽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仿佛无色的血,仿佛透明的泪。
“开始吧。”他说,“将不及格的人……押去行刑场。”
*
单无绮从狱中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