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情司。”萨摩答。
“是老大哥的意思?”
“嗯。”
“你不反对?”
“反对没用。”萨摩仰头盯着天空,那里有一轮太阳,“我想要父亲善终。”
单无绮的眼角皮肤细微地颤了颤。
她没有继续窥探萨摩的隐私——这场闲聊突然发展到这一步,本来就够奇怪的了。
但萨摩没有停嘴。
“我母亲早逝,父亲一个人把我养大。”萨摩的语气疲倦且轻柔,无法分清到底是没有力气,还是刻意放轻了声音,“我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如今的成就并不满意,因此,他为我规划了一条完美的道路,只要我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我将来的位子一定远高于他。”
单无绮没说话。
她“哗哗”地翻书,速度却慢了下来。
“亨特家族是内城贵族,几个月前,这个姓氏还是筑墙派的拥趸。”萨摩眯眼盯着天上的太阳,“首长是迁徙派的人,自他上任后,刚烈者自戕,怯懦者投降。但我的父亲不属于这两者——他和大多数贵族一样,效忠金钱和权力,首长站在哪一边,他就站在哪一边。”
萨摩仰起脸,盯着单无绮的下巴:“师父,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单无绮叹了口气。
她说:“闭眼。”
萨摩不解,但照做。
一只带着老茧的小手用力揉上萨摩的头顶。
萨摩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单无绮的嘴角微微上翘。
“你有我罩着,怕什么?”单无绮道。
这是单无绮第一次……不,第二次对萨摩笑。
萨摩下意识把单无绮现在的笑容,和四年以前,单无绮在废弃工厂的笑容进行对比。
丁达尔效应不是强化美貌的唯一方法。
萨摩盯着单无绮的下颌线,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晕。
砰!
一发子弹险险地擦过萨摩的耳廓。
萨摩捂住耳朵,蜷起身子,尖锐的耳鸣充斥听觉。单无绮微微皱眉,抬眼看向靶场门口。
梅缓缓放下冒烟的手枪。
“你疯了?”单无绮问。
“你疯了?”梅反问,他已经不爽萨摩很久了,“你今年多大?”
单无绮答:“十六。”
“基地最低生育年龄也是十六。”梅的话看似委婉,实则尖锐。
萨摩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不再倚靠单无绮的腿。
单无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喃喃道:“烦死了,好不容易比我矮……”
梅假装没读懂单无绮的唇语:“首长找你有事。”
顿了顿,梅视线下移——他比萨摩高一头:“这只狗崽子暂时交给我。”
萨摩本来有点烦闷,却见单无绮猛地睁大了双眼。
单无绮是个天才,全方面的天才。
萨摩无从知道,单无绮的大脑得出了怎样惊人的结论,但至少,在他们相处的几个月里,单无绮从未如此失态。
单无绮明显想追问什么,但她顾忌在场的萨摩,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