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真,水月观的第一任观主,那位孀居后出家的富商之女。
对云冉而言,师祖就如书上的古人般,十分遥远。没想到眼前的老前辈竟然认识她的师祖,还有过渊源。
她满脸好奇,紫清道长对这故人徒孙,也存了几分爱护之心:“去窗边坐下说罢。”
云冉迫不及待往窗边走去,待紫清道长入了座,她方才毕恭毕敬坐下。
紫清道长不疾不徐将那一桩七十年前的往事说了——
那年他刚下山游历,行至扬州太平山附近,不幸感染时疫,饥寒交迫,晕倒在土地庙。是谢妙真采药路过,给了他一碗汤药和一碗糙米粥,他才熬过时艰。
因是女观,他不好登门拜谢,只在门口留下一枚山鬼花钱,以作答谢。
“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得见故人的徒孙。”
已是耄耋之年的老道长捋着胡须,分外感慨地看向云冉:“你可在你们观中见过那枚山鬼花钱?”
云冉想了想,摇头:“没见过。或许被师祖收起来了,或是弄丢了,又或是被人请走了……”
毕竟都是七十年前的物件了。
紫清道长也没报什么期望,云冉则好奇问起妙真师祖的模样。
一老一少聊得有来有回,追忆完往事,又聊起近况。聊完近况,又说起往后——
“那景王凶名在外,你真的不怕?”紫清道长挑眉看她。
云冉噎了下,道:“我觉得他大抵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有妖道故意搞坏他的名声,不过——”
她陡然换了话锋,笑盈盈看向面前的长者:“若是老前辈这里有什么得用的法器,我也不介意请些回去。”
“你这鬼精的猴儿。”
紫清道长失笑,抬手指了指她的腕间:“你手上不是已经戴着个极好的辟邪法器了?何须再惦记旁的。”
云冉看了眼腕间雷击枣木,深以为然,不过:“来都来了。何况前辈既与我师祖有过一面之缘,四舍五入,我也可唤前辈一声是祖师叔了,难道您老人家忍心让我空手而归吗?”
“你啊你。”
紫清道长笑道:“罢了,你既唤我一声祖师叔,那我便与你写几道符箓,你且收着,有备无患。”
云冉也就随口一说,能要得来就要,要不来也无所谓,未曾想真的叫她蹭上了!
“那晚辈就多谢祖师叔了!”
书斋有现成的朱砂黄符,紫清道长既答应了云冉,当即便提笔画符。
“不愧是前辈,符箓画得太好了。”
云冉在旁看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线条流畅、笔力深厚,实在是佳品啊。”
难怪她之前画符,师姐们总笑她是鬼画符,师父也委婉劝她:“八字命理就够你钻研了,画符还是交给你师姐她们吧。”
果真是货比货,吓一跳。
画完符,时辰也不早了,云冉与紫清道长表示以后得空再来拜访,便抱着一大堆的符箓告退了。
看着那小侄孙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紫清道长含笑摇摇头,再看窗棂外不知何时积起的乌黑雨云,他抬手掐算了几下,笑意也逐渐敛起。
福生无量天尊,但愿这小侄孙能逢凶化吉,一切顺遂吧。
***
赶在大雨落下之前,云冉姑嫂三人回了侯府。
一踏进听夏轩,门外便传来稀里哗啦的雨声,云冉回身看着黑压压的天,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要是把符箓淋湿了,那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