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的是。”
云锐重重吸了下鼻子:“今日咱们一家难得聚在一块儿,实该好好庆祝才是!”
为了转移胸口那股沉闷情绪,他转身走到四郎云商面前,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小子,从前就属你话最多,怎的今日变哑巴了?还不快叫声哥哥来听!”
云商冷不丁被他一拍,顿时觉得自己都矮了三分:“我的好二哥,你快收收神通吧。我这是肩膀,不是核桃,禁不起你这样大的手劲儿。”
他龇牙咧嘴做出搞怪模样,逗得众人都笑出了声。方才那一丝勾起的哀伤,也好似在这笑声里渐渐消散了。
简单小聚后,云锐夫妇先回他们院里,收拾休整。
待入了夜,一家人又围坐在摆满珍馐的圆桌前,热热闹闹吃起团圆饭。
虽然随处可见飘扬的红绸和贴着囍字的大红灯笼,一家人却心照不宣的不去谈论明日的大婚。
直到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长信侯方才望向自家乖巧懂事的女儿。
“冉冉,无论何时,长信侯府都是你一辈子的家。”
他伸手在桌子下用力掐着大腿,才勉强稳住嗓音:“你永远都是爹爹与娘亲最疼爱的孩子,我们俩活着时,便是你一辈子的依靠。若是我们日后不在了,你四个哥哥便是你的倚靠……”
郑氏此时已不能说话,只重重地点头:“嗯!”
老俩口毫不掩饰对女儿的偏爱。
云家兄弟四人也毫无异议,毕竟妹妹最年幼,且少时吃了那么多苦,别说父母偏爱她,他们这些做兄长的也想多多弥补,叫她余生平安喜乐,再无烦忧。
可惜,他们力量有限,胳膊拗不过皇室那条大腿。
但四兄弟私下里发过誓,倘若妹妹嫁过去后,景王敢欺负她,他们便是拼却一条命,也要带妹妹回家。
眼见父母已经表了态,以云仪夫妇为首,诸位兄嫂也起身与云冉敬酒:“妹妹,我们敬你……”
云冉一直以为她是个不爱哭的,可今日爹爹阿娘一开口,她就酸了鼻尖。
等哥哥嫂嫂们与她敬酒时,她更是喉咙发紧,眼圈也酸胀得厉害。
不行。
她悄悄掐着掌心,努力把那翻涌的情绪憋回去,她知道,若是自己绷不住落了泪,那明日花轿都不用来抬,侯府大门一开,今夜一家人哭出来的泪水都能直接把她冲去景王府。
所以喝完大哥夫妇敬的那杯酒后,云冉立刻抬手止住了二哥夫妇:“我答应了兰桂嬷嬷,今夜最多喝三杯,免得酒醉误事。”
云锐抿了抿唇,搁下酒杯:“不喝也行,那我就说两句……”
“别,说也别说了。”
云冉唰得站起身,乌眸环顾着桌边的家人们:“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不必多说,反正……反正……”
深深做了两个呼吸,她才弯起眼眸,挤出个笑容:“便是真的要说,大不了等我大后天回门,你们再说嘛!到时候别说说话了,与你们不醉不归都成!”
话落,席上陷入短暂的静谧。
少女灿烂明媚的笑靥映着红色的烛光,逐渐在每个人的眼眶里变得模糊。
但很快,众人或是吸鼻子,或是回身抹泪,或是仰头望天,将那讨人厌的泪意憋了回去,再次定神,皆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与她共饮今日的第三杯:“等你回来,不醉不归!”
这场家宴并未持续太晚,兰桂嬷嬷便派人来请云冉回去。
云家众人也知明日大婚可谓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闪失,都起身散了宴。
兄嫂们各自回院,郑氏则是甩下长信侯,拉着云冉的手道:“今夜阿娘陪你睡。”
云冉欣然应道:“好啊,我也想与阿娘一起睡!”
长信侯自然也不会阻挡母女俩亲近,何况今夜,做母亲的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教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