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的我都知道。”
司马璟道:“我并无上任就兴兵的想法。只是戎狄人狼子野心,寡廉鲜耻,所谓百年盟好压根就是张废纸,最多五年……不,三年。”
他薄唇轻扯,想到戎狄王庭那些纠结恩怨,冷嗤道:“戎狄可汗的那些儿子也都长大了,那群豺狼可没有什么邻帮和睦的想法。”
戎狄十年,他可太了解那些戎狄人的残暴贪婪。
这几年的和睦,只因戎狄在七年前的那场大战里也损耗惨重,无以为继,只得假意投降修好,实则暗地里积蓄力量,等待下一轮的掠夺中原。
司马璟道:“大晋与戎狄势必还会有一场大战,无论是三年还是五年后,我只想亲自上场摘了他们的脑袋。”
赵太后也不是那等无知愚昧的深宫妇人,自然也知百年盟好并不现实。
但小儿子要亲自上战场,且一心想去西域都护府……
前者,她不舍得让他冒险。
后者,西域都护府常驻的正规军共有五万人,算上周围大大小小的西域属国和羁縻部落,也有十万兵力。
十万兵力交到他手中,皇帝怎会答应?
“阿璟,你胸有伟志是好事,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母亲如何舍得又叫你去那千里之外过苦日子?”
赵太后柔了语气,殷殷望着他:“初入官场,还是得慢慢来,你说呢?”
早在说出“西域都护府”时,司马璟就知不可能。
如今听得赵太后这话,他心下并无半分失落,只道:“那就任个能掌实权、做实事的差职。”
赵太后连忙答应:“好,哀家定然与你好好安排。”
从皇宫出来时,已是日昳时分。
明明入宫才两个时辰,司马璟却觉无比疲倦。
就在他坐在窗畔,支颐养神时,马车忽然停下。
他眉头拧起,却听车外传来常春难掩惊喜的声音:“殿下,是咱们府中的马车。”
司马璟怔然,疲惫的双眸也缓缓睁开。
两根如玉长指掀开深碧色车帘一角,果见离宫门不远的街边停着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
彼时门帘掀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鹅黄色身影在婢女的搀扶下,踩着杌凳,正捉裙朝这边走来。
那明媚鲜艳的鹅黄色,宛若一抹初绽嫩蕊的迎春花,霎时叫整个寡淡沉闷的天色都变得灵动鲜活。
司马璟的心口也好似被那道明丽春意牢牢攫住。
直到那小娘子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他呼吸微窒,鬼使神差地将车帘放下。
才放下,就悔了。
看到就看到了,又不是什么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慌什么。
修长指尖无意识地勾起了一缕长命缕的穗子,他端正坐姿,望向眼前那道静静垂下的深碧色门帘。
车门外很快传来那道清灵的嗓音,随即是上车的脚步声。
待到那车帘被一只白腻腻的纤手挑起,光线昏暗的车厢里也好似照进一大片和煦的天光——
“司马九,你这坏东西!”
带着几分愠色的清脆娇嗔响起,小娘子故作凶恶,横鼻子竖眼地朝他走来:“明明看到我了,还放帘子,你什么意——啊!”
马儿打了个喷嚏,连着车厢也晃了下。
小娘子纤细的身躯如飘落的嫩柳枝,直愣愣就扑倒了男人的怀中,撞了个满怀。
“可恶……”
云冉揉着险些被撞歪的鼻子,泪眼汪汪地从男人坚实的胸膛里抬起头,嘴里还骂骂咧咧:“你的胸做什么长这么硬!疼死我了。”
司马璟也没料到方才那情况,只是小娘子主动投怀送抱的滋味,却也很不错。
他静静受了她的声讨,一边揽着她的腰将人抱起,一边抬手去替她揉鼻子:“是,都怪这破胸,撞疼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