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知道,一旦越过了那根线,她并不是一个那么守规矩在意礼法的人,她会做很多在别人看来很大胆,很破格的事情,就如之前在马车里的自然而然的亲密。
而现在,“明显”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在棠园里的时候都还是正常的,出了棠园上马车,他们两人说了什么?
她说去醉仙楼,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吃食,应当是想给他买来,或者以后有机会同他一起去吃,只是他说……忽的,他捧着茶杯的指腹轻颤了瞬,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指尖的颤动仿佛是不小心突然被烫着了似的,茶杯一时没拿稳,紧接着就歪了。
里面盛着的还带着有些汤的茶水全淋在了他的手背手腕,
他刚垂眸轻嘶了一声,右手小臂便被人握住了。
“烫着了?”
看着她皱眉的模样,他只觉得有些紧缩的心脏都稍稍松缓了下来,轻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她,似乎浅笑一下,道:“没事,冷了就好了。”
裴羲玉看着他卷翘的眼睫轻颤着,眼底似乎还晕了层浅浅水光,再低眸看着他手背手腕上那片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此时已经红成了一片,不自觉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转头就吩咐道:“裴潇,去医馆买盒烫伤的药来。”
“是!”裴潇应后,下一刻便不见了身影。
云暮:“……”
知道的是被茶水不小心烫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砍了一刀呢……
她心中正吐槽着,就被一个眼神扫了一眼,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规矩严肃的不得了!
裴羲玉皱眉看着她,平静道:“还不去快打盆冷水上来?”只是声音听着莫名有些冷。
云暮神色一凛,立刻应是,飞速下楼亲自端了盆水来,一滴未洒,小心翼翼又殷勤的伺候着。
黎峤起身道谢,将手放进去浸着,只是方才怕袖子沾上水特意挽了上去,露出了一小截洁白如玉的藕臂,珠圆玉润,在水光粼粼的映射下,那雪白的藕臂仿佛都在发着光。
端着盆,微垂着眼的云暮恰好看了个正着,眼神不由看呆了一瞬。
直到下一刻耳边传来了主子的声音,她才倏地回过神,心底没有来的突然一慌,好在面上稳住了,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慌个什么劲儿。
“下去吧。”
“是!”她转身快步出了包间,几乎一刻不停,正好和裴潇错身而过,头也没回的就下了楼。
“主子,药。”裴潇将药递了上去后却是一时异于往常的没有退下去,而是看了一眼黎峤,似乎有话要说。
裴羲玉看了她一眼,打开药盒闻了闻,才递给他,“每隔两个时辰抹一次药,晚上应该就会差不多了。”
毕竟不是滚烫的茶水,只是显然是因为某人的肌肤过于娇嫩,才需要抹一点药膏,免去了些许灼痛灼热。
黎峤乖巧的点了点头。
“主子……”裴潇突然开口,又看了一眼他。
黎峤:“……”他低着头呢,他没有看见。
他还想着他之前说自家没钱去外面吃东西的话,不由有些后悔。
家里既然条件不好,又哪里有条件学成厨艺的?这个菜那个菜的?早知道这段时间他做的虽然也有家常素菜,但也因为知道她的喜好,也做了不少大菜,就光里面需要用的配料就不绝对不便宜,至少绝对不是普通人家会用的,那他这手厨艺又是怎么学来的?
只是虽然有些不是那么合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打消她的怀疑……
他可不想两人之间夹杂着这些乱七八糟完全没有必要的误会。
裴羲玉看了眼低着脑袋,看着神色认真又格外乖巧的人,指尖不自觉轻叩着中间的案几,道:“说。”
“是!”裴潇立刻低声禀道:“属下方才在离得最近的仁德堂买药,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病人,那人的症状和当初和走马山看见的那些人有些相似,只是这人好像还要更严重一些。”
指腹轻叩在案几的“哒哒”声倏地停滞,片刻后裴羲玉才平静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她躬身应是,退出了包间。
而此时的黎峤也已经抹完了药,好在这次的药膏揉了揉便没了什么痕迹。不过,看来主人来江州府好像是有正事要办的,而不只是单纯的游历。
只是可惜,裴潇说的太隐晦,走马山什么的他好像从来也没听过,自然也就无从判断到底是什么事。
两人颇为安静的用了一顿饭,又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会儿的茶,才回了县衙。
在天色渐渐暗下来,沐浴更衣完毕,屋内都点了灯时,黎峤从案几上拿起了那本针灸相关的医书,做做样子翻了翻书,故意弄出一些翻书的动静后,这才起身,汲着干净的软底鞋,去了对面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