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药苦得很,黑糊糊的,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料。
姜姮闻着就犯恶心,辛之聿却眼都不眨的喝完了,如牛饮。
到底不是傻子,也和那群非要以死明鉴的大臣不一样,辛之聿从未想过死。
也是,能活到现在,不就是不愿意死吗?
姜姮方才借题发挥,将原先窝在心里头的气都散干净了,后知后觉了些许疲倦。
她奖赏似的,给辛之聿塞了一个蜜饯,就起身离去,打算好好歇歇。
连珠上前,将殿外之事一一汇报。
姜姮问:“人呢?”
连珠:“正跪着,等候发落。”
姜姮点头,没再说,没再问,自顾自入了内室,和衣而眠。
秋风略寒。
连珠唤人将窗子关上,带着人一齐退出了内室。
正殿外,玉阶上。
匍匐在地的小宫女瑟瑟发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连珠记得她,叹息:“是谁派你来的?”
当初,她调错了“引梦”,这是小错,只被调到殿外洒扫。
如今,她窥探贵人行踪,这是大过……
从前,也有人同她一样,妄图窥视殿下起居,被抓个正着后,还未等被拷打问话,就被杀了。
随后,引荐那人的女官,同住一屋的宫女,常常往来的小太监,也被诛连。
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这是宫中不成文的规矩。
连珠:“殿下面冷心热,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会替你求情。”
小宫女抬起泪眼,连珠姐姐人美心善,这是长生殿上下都认可的,她勉强露个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
她垂下了脑袋,仿佛已心如死灰。
连珠蹙着眉,忽闻外头一阵喧闹,一位小太监快步走近,在她耳边轻语。
“连珠姐姐,太子殿下已过揽胜门。”
建章宫与未央宫分建长安城两端,两地相隔不到百里,既然已过揽胜门,那人到长生殿不过须臾。
连珠又瞧了那她一眼,重重一叹,掀帘入了内室。
小宫女伏在冰凉的地板上,紧紧咬住了唇。
“阿姐呢?”
“殿下方起身。”
阿蛮利索地从马上下来,将马鞭随手扔给了马奴,快步走入殿中。
“快上些茶水,渴死了。”
他三日中有两日会出现在长生殿,殿内侍奉宫人也不惧他,自在行礼后,又笑着应答。
姜姮身子还泛着懒,正窝在榻上,由细心的宫人在一旁为她顺着发。
阿蛮扬起笑,在她身侧落座后,习惯探出手,想接过篦子,亲自为阿姐梳发。
“太子殿下莫要抢了奴奴的活。”宫人笑着,“殿下吩咐了小厨房,给您备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