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认真想着他的好处,还真说出了些,再说可惜时,也能真心实意几分。
姜濬听着,并未打断,是等她一口气将那殷二夸得天花乱坠后,才笑语:“阿姮,他不该死。”
姜姮瞬间敛了笑意,一双眸子淡淡地望着他。
“得饶人处且饶人,殷二公子为人直率、正直,平日多行仗义之事,又是嫉恶如仇,长安城百姓大多念着他的好……”
姜姮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如果我非要杀他呢?”
又嘲弄一笑,“小叔叔,您当真未变分毫,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想着救人呢?只您又掏心掏肺的,是给谁看呢?满长安城中,如今还有谁会记得你的好呢?”
“不如来帮帮我,那些人不是说,愿为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吗?你叫他们杀了殷二,我记你一个好,如何?”
“阿姮。”
姜濬一顿,是无可奈何又有几分纵容意味,“别闹。”
“又是这两字,姜濬,我是什么很好哄骗的蠢货吗?”
姜姮颇有几分冷漠地道。
一时沉默,一人半卧在榻上,一人立在不远处。
明明相隔了两三步的距离,是因这宫殿太空旷,才显得如此近。
“今日,我忘了答你的一个问。”
“我想在此时作答。”
“我快马加鞭一路,早了十日入城,并不是贪念长安城的富贵繁华,只是为见你而来。”
“阿姮,我也在思念你。”
姜姮安静许久。
姜濬目光温柔:“你已不用‘引梦’了吗?”
“嗯,腻了。”
“无妨,我为你调新香可好?”
“姜濬,你是想欲盖弥彰吗?”姜姮抬起眼,静静望他。
“当初
是你舍弃我,你以为,这四年的离别,是可以轻而易举抹去的存在吗?我是你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跪下。”
最后两个字,很是清晰。
新帝登基,除了姜姮长公主的位置,已被亲口承认之外,其余诸侯王还未再次获封。
只是因大周立朝以来,每朝每代的更迭都顺利,爵位、封地的承袭也鲜少出现变故,人人才不约而同的,忽视了这一微妙的过渡期。
姜姮半眯着眼望他。
才发现,他身上的月牙白长裳并不是从前常穿的华贵料子,仅是麻布所制,只是月光偏爱他,赠了他满身芳华。
他向来如此的。
紧记着身份,进退都有度,从不骄奢淫逸,哪怕是再小的琐碎,也未曾掉以轻心。
比那古时的圣人,还守这套老规矩。
姜濬顺从跪下,姜姮慢悠悠地起身,先站在他身前,又绕到了他身后。
她一边摇曳,一边喃喃自语:“你真可恶。”
“嗯,我知道。”姜濬答。
姜姮听着,一笑,“有时候,真想让你死在外头,可又不愿意,用一辈子去记你的好。”
姜濬笑:“不会一辈子的。”
姜姮慢慢探出了手,摩挲着他脖颈处温凉如玉的肌肤,渐渐用了些许的力道,那一瞬,她的确恨不得让他死在自己怀中。
却在见泛起了红后,下意识松了手,只留指尖落在那小小的凸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