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留下来,就像从前一样,我和你,在这长生殿内天长地久,只有我们二人。”
辛之聿的声音愈发轻且沉了,独独强调了那最不可能的两个字“二人”。
姜姮不语。
长长的死寂中,留着他哀求的余音。
辛之聿忽得嘶吼道:“你不是很会玩弄我吗?你之前不是很会哄我骗我吗?怎么现在不说了?说你的真心,说你的长长久久啊。怎么该说的时候,又不肯说一声了呢?”
“旁人说了什么话,我都不信,我只听你的,我只信你的啊——”
他掉了泪。
一向宁可掉头不可落泪的辛小将军,落了泪。
姜姮下意识抿住了唇,“还哄你做什么?反正都瞧见了一切,再骗,你也不会信了。”
“那你哄我,骗我啊,说不定我就信了呢?姜姮——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替身?玩物?”
辛之聿又笑又哭,又哭又笑,哭哭笑笑,声音嘶哑着,质问着。
辛之聿身上,已经寻不到最初斗场相见时的模样了。
姜姮看着他,一半冷静一半慌乱,将他从人变成兽,是因为她,从兽变成人,也是因为她。
姜姮想,自己应该得意,这世上,哪有一个游戏比这种把戏更有意思的,甚至超越了简单的生生死死。
但为何……她未有丝毫的喜悦?
辛之聿还站在原地,地上珍贵的毯子晕开了一片红,还有血在滴答掉落。
他似乎认了,认了姜姮的虚情假意,认了他的自甘堕落。
姜姮轻轻走上前,松开他的五指,看见了他血肉模糊的掌心。
“别这样,本宫不会舍弃你的,这长生殿,依旧会庇护你。”
“是开始哄我了吗?”辛之聿唇上也咬出了血,似点了唇脂一般,却不再是简单玩闹。
“是真心的。”姜姮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
辛之聿别开脸。
“如果我想走呢?”
“我会送你离去。”
“——为什么?”
“因为你无路可去,迟早要回来的。”
“姜姮——我到底算什么?”他茫然询问。
姜姮摇摇头,抱住了他,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姜姮又道:“阿辛,其实有什么大不了呢?你也见过信阳吧?她爱南生,可也养着不少宠儿、乐伶。我会对你好,这足够了。”
辛之聿茫茫然,声也飘忽了:“如果,我只要你的独一无二呢?”
此言一出,姜姮便想出了千百种糊弄他的话语,可或许是想起了姜濬最后的话,又或许是旁的原因,她还是实话实说,只语气更温和:“怎么可能呢?”
“若我非要呢?”
“别犯傻。”
第72章出逃“想不欠我?那就杀了我吧。”……
长生殿内丝毫的风吹草动,都未能逃过朱北的眼与耳。
等他细细询问,弄清来龙去脉,去伪存真,再将这场闹剧告知姜钺时,今日的月还未挂上柳梢。
“哈?所以说,这俩人恰好撞上了?还是当着阿姐的面?”
这位年轻皇帝幸灾乐祸地笑着,将手上的工具和打磨了一半的玉石随手放在了堆成山的奏章上。
宫人涌入,搬开了沉甸甸的案牍,又有几人捧着水盆跪着上前,伺候姜钺洗去双手新尘。
朱北貌恭言敬:“回陛下,正是如此,听宫女所言,二人似有口角,而代王殿下离去后,殿内更是传来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