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中,月牙白的一个人,若不是有乌黑的发泄下,如墨留迹,这人也要成了雪中的一道影。
姜濬是往崇德殿去的,身边依旧不留人伺候。
自从姜钺赖在长生殿不走后,他与姜姮相见,便只能在长生殿外了。
朱北支开了身侧伺候他的侍者,像是后知后觉的恼羞成怒。
等人走后,哪还有羞赧?只剩探究。
这叔侄啊,姐弟啊,兄妹呢……
越是光鲜亮丽,越是腌臜不堪。
朱北习以为常地想着,他们也未比自己尊贵了多少。
摇摇头,站起了身,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上次与姜濬又私下见过后,二人便再无联系。
大概是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不能阻止谁,就不奈何,不阻止了。
可是……
朱北眨了眨眼,想起方才姜姮的冷脸,淡色的眸子,红润的唇。
他笑,觉得姜姮是异想天开,又有几分可爱。
人都是贪心的。
并不是女子就会做争风吃醋的事,只是被困在后宅的,大多数是女性。
当某一日,仰人鼻息,靠恩宠而活的人,成了男子。
他们也无胸襟和壮志了。
朱北看着眼前的一幕,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瓦蓝瓦蓝的天,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第95章骄纵我对我的阿辛,已心慈手软一次了……
在整座未央宫都在有条不紊行事时,姜姮瞒着众人,只叫来了连珠,又借着她的身份,藏在马车里出了宫。
马车进了一处巷子,见前路狭窄且无轨道可行,只好缓缓停下,堵在了道路中央。
驾车的人轻轻扣了门,示意已无路可走。
姜姮远望一眼:“无需跟来,我独自去见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将帘子掀起,看这混着鸡屎和烂菜叶泥泞路,不自觉就蹙起了眉。
她出行常去的,大多数繁华的闹市或有专人搭理的园林,所行的,也是玉阶和石子路。
这样的所在,还是第一次亲眼瞧见。
“殿下不如传唤她入宫?”连珠坐在马车里边,见她神情,便知她迟疑,不禁出口相劝。
又补充道,“今日出宫,也未来得及准备,唐突了些。”
姜姮侧首望她一眼,缓慢摇头:“我亲自去见她。”
说着,她干脆利索的下了马车,起初还捏着裙,步子轻而谨慎,可在有一点深色飞起,黏着在裙角上后,她索性就抛去了忸怩,大步向前。
走入巷子底,柳树边,这是唯一一户修了木门的人家,据探子所言,她就暂居于此处。
姜姮站在木门前,正要推门而入,刚抬起手,一个小小的身子直直冲到了她的怀中。
姜姮被“冲撞”得一愣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还踩到了裙摆的一角,一个踉跄,只得抓住黄泥墙,才能勉强稳住身子,抬起眼时,便含着三分怒气。
可身前的女孩子还不足她半人高。
她全不知自己已犯下了能掉脑袋的大罪,只呆呆看
着她。
红彤彤的嘴巴大大张开着,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呼唤。
“娘……”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