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辛之聿道。
交山是北疆最为紧要之地,不同另外二郡的荒芜,此地以三分田,养活了九成北疆人,还有着全北疆最大的商行。
只差一个交山,玄裳军便能彻底站稳北疆。
“我可以。”辛之聿平静抬起眼,“你之所以用我,不正因此吗?”
否则,为何独独要让他,担了这举重若轻的职?
万俟洛亚的确很信任且依赖他的能力,笑,“辛砚,不管你信不信,我待你,很是真心实意。”
又是真心实意。
辛之聿垂下了眼眸,不言语。
二人要商讨了一些细节。
用人不疑,万俟洛亚被说服,默许了他几乎大胆的方案。
过去大半年的所见所闻,已叫他忘记了辛小将军的可恶,只记得“江横”立下的汗马功劳,为让他再建功立业,一些小的冒险,是在所难免。
说完要事后,辛之聿不再言语。
这大半年以来,二人一同打下了显赫基业,也算生死之交,可除了要事之外,再无更多交流。
这次却不然。
在辛之聿离开时,万俟洛亚忽而叫住了他,却是问:“对了,这取名,是有何诀窍吗?”
他听到了那些随着孙玮而出现的议论声。
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们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从那个遥不可及的长安城逃出。
而无论来去,都绕不开这个名字。
姜姮。
万俟洛亚笑:“总听不惯你如今的名字,常叫我想起她来。”
“你不能换一个名字吗?反正是随口说的。”
他故意如此问。
想要激起辛之聿一点异常反应,总见他平静如水,实在无趣。
江横,你为何要叫江横。
又是一次明知故问,也是试探。
辛之聿望着他,眼底露出一点讥讽来,声却淡淡:“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
万俟洛亚仿佛全然不知他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般,笑了笑,眼角处藏着与年纪不符的老谋深算。
“姜姮吗?不知这万众之巅的滋味如何?她还是极其厉害的。”
“只希望,在再次相见前,她不会忘了你的模样。”
辛之聿不再回答,转身离去。
他真心奇怪。
孙玮也好,万俟洛亚也是,都是有勇有谋之人,可都要反复问他,这个相同且显而易见的问题。
仿佛是不信。
不信他,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能抛弃家国大义,就能忘记曾经的舍生忘死。
可他们都不知道。
在那与姜姮相伴的日日夜夜中,他早已忘记了过往所信仰的一切。
是她,塑造了他。
其实,辛之聿能感知到自己冷漠的心的,在每一次拔剑、持矛杀人时,如今,他所杀的每一人,都没有应死的理由。
可他杀了他们,连刽子手都称不上,只是一把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