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闹起来了。
先前七王之乱时,无论是主和还是主杀的臣子,在这时候都闹开了锅。
他们一致认为,裴老不该死。
可裴老已经死了。
人都入土了。
姜姮看着他们,很是厌烦,想着,既然他们这么不舍得,就该让他们下去陪他。
可这满朝的事宜,总要人去做,只好作罢。
他们吵着,姜姮听着,继续左耳朵近,右耳朵出。
吵到最后,又是同一遭事。
“还请殿下还政陛下。”
“还请陛下顾念天下,莫要荒废政事。”
……
口口声声都是这些事,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再无新意了。
姜姮恹恹,使了一个眼神,同样站在群臣中的朱北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臣常听裴老将孟夫子之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放在心上,时时提点自我。”朱北慢条斯理地道,他如今只站在两相三司空之后,此声一出,群臣瞩目。
一顿,带着讥讽语气,“怎么诸位,说着追思,却不把裴老的心意当回事呢?”
立刻有人反驳:“如何信口雌黄?”
又有人接上:“朱北,你到底是何心思?”
朱北嗤笑一声:“目之所及,不是天下黎民,整日只盯着一张龙椅……莫非,诸位是想效仿裴清?”
裴老已死。
是以勾结反贼,欲图谋逆定罪的。
若说是要效仿裴老行事,就是说自己也有反意了。
那先前嚷得最大声的几人,一时无言,面面相觑。
紧接着,又有零零散散几位大臣上前来,却是附和着朱北,问他们是何居心。
姜姮记得这几人的名字,他们也是极识时务的,送来的礼,还躺在长生殿内。
这下,这崇德殿便安静许久了。
姜姮也想不明白,这龙椅上,坐得是何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从前孝文太后掌权时,也是如此。
朝廷上下,议论声从未停歇。
只她运气好一些。
母承袭的是父的权力,一个“孝”字,便能压子一头。
但姊妹代兄弟管天下的。
的的确确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至于那些蛮夷嘛……不知礼、不知孝,自然算不得数。
“诸君,可还有异言?”姜姮缓缓问。
自然无人答。
归根到底,他们见不得她立在才朝堂之上,只是因她是女子,除此之外,再也无话可说。
姜姮以为,今日的闹剧,也到了时候结束,挥了挥手,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一人又上前,一声“殿下”叫住了姜姮。
此人站在群臣之首,白发鹤形,正是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