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小巷子中,不断有人探出头,不解地看着她,很多巷子里头都满了人,但依旧遇到几个人,会探出半个身子,去招呼她进来躲躲。
姜姮继续往前走去。
她大可像一年前,躲在这群百姓之中,待时机到了,混出城去,再寻一个地方悄无声息地住下。
然后呢?
无声无息地死去,还是被再次找到?
姜姮摇摇头,不打算离开了,她生在长安城,长在长安城,半生的爱恨情仇都埋葬在了这座城池之中。
再离开,从头开始?
也成为不了一个崭新的人。
姜姮站在了大街中央,再往前去,就是未央宫的正门。
天全然亮起。
光落在她不够光鲜亮丽,不够精美得体的衣裳上。
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缓慢围了过来,一个个都居高临下看着她。
姜姮抬起眼,分不出他们是谁的兵,但她并不在意。
“我是姜姮。”
她
这样说,不再躲藏,宣告了自己的身份。
昭华长公主重新出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
她被重新迎接到了长生殿中,算算时间,距离上次离开,不过一轮太阳落下又升起,不到十三个时辰。
长生殿内的衣裳和热水都已备好。
姜姮简简单单将身子清洗干净,就坐在正殿,安静等人。
当看到来人是崔霖时,姜姮便清楚,这一次的宫变,是姜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恭喜。”姜姮对他说。
崔家站对了队,按功行赏,又是百年的富贵。
崔霖抿着唇,没有笑,“姜姮……”
姜姮平视他,一头乌黑的发披在身后,并无装饰。
崔霖轻声:“朱北死了。”
姜姮:“嗯。”
“仵作来看过,该是中于流箭,但很快由根据现场发现,他死后,又被拖拽出不少的距离。是你做的吗?”
姜姮承认,还是简单的一个“嗯”字。
崔霖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要如此做?
不解的,不止是崔霖、仵作,还有一堆对昭华长公主并无好感的臣子、将军。
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答案的——姜濬。
但人人都知道,他身子不好。
又在这非常之时,出于各自的私心,都没有将此事告诉他。
“为什么呢……”姜姮喃喃般,忽而又笑,“没什么原因。”
就当她,一时兴起。
崔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姜姮垂下头,云淡风轻问:“你来见我,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
崔霖缓缓点头,声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疲倦:“万俟洛亚带着他的族人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