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金九第一次在金玉楼送自己的簪,看了看,又重新把这玉兰花的簪上,还是这个低调些。
也不知她是怎么做的,看着重工,实则只是略略有些沉,还算是轻盈的。
他起身去门外吩咐伙计:“去替我再支取些钱。你们九姑娘又送了我些东西,不能不给钱。”
“啊?我们姑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无妨,我会与她说。”
伙计正犹豫,门外又进来两个人。
一高一矮两个影子投入门内,拉长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澹兮背着药包吃食和金甲一起回到金铺,没想到刚回来就撞上宋十玉。
三人看到对方皆是一愣。
巫蛊兄妹视线同时往宋十玉发上的金簪瞥去,又看向他平静的面容。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正午日头悄然爬进金铺,尘埃漂浮不定。
铺子外人来人往,饭菜飘香,却渗不入这略显昏暗的屋内。
“她送的。”
“我买的。”
“谁信?”
“我正好挑完要给钱。”
一来一回,略显冲的语气皆被柔和挡下。
澹兮看向宋十玉手中银票,又看到他面前收钱的伙计,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金家库房内。
书籍记录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可常年未曾翻动的纸张仍铺满薄灰,甚至长了蠹鱼。书角破破烂烂,用来固定成册的白线都已泛黄断裂,随意翻动都有可能拼凑不回去。
掌柜的絮絮叨叨半天,终于讲到重点:“九姑娘,小的查阅所有记录,又去问了城内当铺,只找到一条线索。当年赵朔玉定的那批货物皆是由奉远镖局运送,后来赵家被灭满门,其中一个流落当铺,不知道被谁家定了,又由奉远镖局接管了去。您跟那镖局大当家的熟,宁镖师人脉也广,不如您去问问她?”
“早有此意,可是那货听说去走镖了,咱们这又不是她们主要根据地,我上哪找人?”金九不指望掌柜的给出办法,她拿上拜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去城内分镖局问问情况。
可她刚踏出库房门,迎面就看到澹兮杀气腾腾朝自己这方向冲来。
金九忙退回库房,瞅准高柜底下有个空位,慌慌张张钻了进去。
她又不瞎,澹兮绝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她真是受够了他的坏脾气,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掌柜看她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是经历过千百次,不由目瞪口呆。
心说这九姑娘是在外偷吃过多少回?怎会如此熟悉?
澹兮没来时,底下人纷纷猜测是金九换夫郎了。
澹兮来了,底下人迷糊了,那宋十玉究竟算她的谁?
不等掌柜理清三人关系,澹兮毫无阻碍地杀进来了,或许是拦过,但一定没怎么拦。他们怕澹兮,生怕白日不小心给澹兮使绊子,晚上回去就发现自己中蛊了。
叮叮当当腰饰撞击声由远及近,掌柜的强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一抹笑:“郎君需要什么吗?”
澹兮开门见山:“她人呢?”
“什么人?”掌柜装傻。
“你再给我装!她在这!”
“噢噢,您说九姑娘啊,她刚刚从后门出去了。”
澹兮瞪他:“你们这哪来的后门!库房就一个门,我跟她从小长大巡铺面,你们这的图样我都见过!她藏哪了?!柜子里?”
掌柜心说不愧是青梅竹马,对对方简直了如指掌,放以前他装模作样就把金九暴露了,但现在金九与自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多少是要斡旋下。
“郎君,郎君,她真出去了!我说的后门是去出门往左拐到后院的那条。”
澹兮恰好打开一个柜门,看到里面堆放的全是书籍记录,转头又问:“我不在这的时日里,她做了什么?是不是给宋十玉送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