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几乎都不假思索,望向绷着脸的宋十玉。
他也被气得不行,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胡搅蛮缠的人,胸口微妙地有些不舒服。他见金九这个真正主事人到了,自然不好越过她再说话。
“我家夫郎可是有心疾的!你们怎好这样气他!”金九几步扑过去,撞开伙计,手心直接盖上宋十玉右边胸膛。
宋十玉怀疑她只是想借着名头占便宜。
但事急从权,他虚虚挨在她身上,低头小声说:“人心在中间偏左。”
别再假装不经意摸了好吗?
他又不是死人,隔着绸布感受不到她指头在暗暗使劲。
“……咳。”金九尴尬地从右边挪到左侧。
宋十玉被她摸地额头冒出细密冷汗,迅速伸手把她中指按住的地方往下拨了拨,又挪了下位置,用气音道:“是在这!”
隐隐有些咬牙。
金九怕把人惹急,趁着哪日夜黑风高把她了结,急忙转到正事上。
“金掌柜,您在我家几十年。我今日才刚来半天不到,你竟把我夫郎气到如此地步!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各家各铺我不指望账目如此清晰,偶尔少个几两金我当是你们辛苦钱。可你万万不能拿这些假账糊弄我!”
掌柜正要说话,宋十玉“唉”一声,眼看就要倒下。
“椅子!椅子!”金九急急吩咐,揽着宋十玉腰的手暗暗使劲。
伙计刚把圆凳搬来,她就把他按坐在凳子上,顺带塞给他一袋蜜饯,一副要护短的模样。
宋十玉懂了,他就是金九送来挑事的。
“九姑娘,夫郎怎的换了?上次看可不是这个。”掌柜阴阳怪气,“莫不是哪个勾栏瓦舍出来的,专门调拨你我二人关系?”
宋十玉沉默,干脆歪头倚在金九腰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这泪他实在挤不出来,只好用颤颤巍巍的语气配合金九演:“他说话,怎如此难听?我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你怎,让你手下人羞辱我……士可杀不可辱,你放开我,我要、以死证清白……”
“阿玉!”金九假装紧张替他抹汗,朝他眨眨眼,暗示到这就好。
接下来她来处理就好。
“金掌柜,自己叫了俩,哟,男女都有啊,你们三该不会呈‘州’字这么玩吧?怪道看谁都是从勾栏出来的,原是自己就不清白。我夫郎说你们什么了,至于如此污蔑他清白?账本我看了,来时我也与他说,金掌柜是我们家老人,你要温和些,我一进门你就如此造谣,是说中了你什么心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账本究竟掺合多少假账?”
两人一唱一和,摆明是要挑开这层遮羞布。
金家私底下做手脚的只多不不少,掌柜的也不过是听令行事,从中谋取私利。
上头还有金九长辈压着,他就不信金九敢真的闹翻。
掌柜抬头望向她,行礼问:"九姑娘,刚出宫还未得家主位,还是莫要太清楚的好。"
"闲杂人等都给我退下。"金九命令。
被掌柜召闝的男女对视一眼,顾不得身上衣服还未穿好,被伙计半撵半赶送出门外。
宋十玉知道自己此刻不宜再留,默然起身。
他胸口真有些不大舒服,站起时也在捂着。
金九注意到了,亲自扶着他坐到窗边,低头问:"澹兮给你开药了吗?"
"嗯,在你屋中,我吩咐伙计就好,你不必管我。"
"抱歉,让你为我费心。"
"应该的。"
他承过她的情,太多太多。能被她用上,是他甘愿。
金九只留他在屋中,摆明是把他当自己人。
掌柜没听到她们刚刚在耳语些什么,也懒得管为何她夫郎换了人,只知今日若解决不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金九与上头那位才是一家人,他算个屁。
闹到主家面前,错的还是自己。
掌柜还在想怎么开口,金九直接在主位坐下,倒了杯冷茶放到掌柜面前:"坐,真账我就不看了,但……你最好能认清以后谁才是你真正的东家。"
她自然清楚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那她就先把下边这根梁掰正了,再回主家夺权。入宫多年,她在金家没有根基,需要自己培养人手,或是安插、或是笼络、或是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