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手拂落个古董花瓶,空落落地站在满地碎片里。
踌躇许久,最终理智压倒感性,整理好衣服,虞煜走出房门,往精神力所指引的方向寻声而去。
……
将事情向下属们交代完毕,谢景看见一地碎片与满室空荡,怔住一瞬,对即将到来的事情隐隐有了预感。
远在皇宫的另一边,在感知到爆发的精神力时,谢景已经猜到即将败露。
原本简明扼要的安排不由得耽搁不少时间,才回到寝宫。
没声张,没动怒,他安静坐在寝宫里,满地碎片旁,碎瓷器在他指间灵巧地跳跃翻转,锋利切口与手指总相隔一线。
一线,天涯之距。
颀长身影出现在敞开的大门外。
他眼睛里涌动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脆弱的锋利,和指间转来转去的碎瓷片一起,拨弄着谢景的心绪。
“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谢景默不作声,虞煜又问一遍,指向与措辞,愈发明确:“为什么……要建造那个……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特殊密室?”
声音从他喉咙里费力地挤出来。
一卡一卡,像是一出僵硬的滑稽木偶剧。
“当初,我就说过了。”谢景不去看他的眼睛,眼神疏冷,“我要你答应我,当面与他断绝婚约。”
“从骨头开始,一点、一点敲碎他的痴心妄想。”
“既然你的确对他无意,那么让他亲眼见证这一切也没问题吧?”
瓷片爆裂成齑粉,粗粝不平的碎屑在掌心割出一道血线:“亲爱的,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何不可,有什么可值得你动怒。”
“你说过,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谢景复又捏起一块碎瓷片,握在手中把玩,视线盯住一动不动:“按照约定,我的确留了他一条性命,不是么?”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颤抖声里泅出勃然怒火:“你在侮辱我,谢景,你有尊重我的意志吗?!”
虞煜劈手攥过他的腕骨,一根根掰开布满长短不一新鲜伤痕的手指,夺下刺得掌心一片猩色的凶器,用力摔在地上。
俯身重新捡起染血的瓷片,谢景反问:“你又何曾尊重过我的心情?”
定定直视着虞煜的眼睛,他抬起手,不紧不慢地又划了一道,仿佛失去了痛觉。
“你看,无论快乐,悲伤,亦或是痛苦……”
谢景凝视着虞煜:“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想这么做,所以才会出现如此结果。与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的恋人不能再自私一点呢?
为什么虞煜不能只考虑自己是不是过得幸福,反而要来操心他的未来,独自担负起两个人的重量。
为什么……不能再信任我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最深处萌发,若隐若现。
原本谢景想说的不是这样混账的话——但是——变了意味的字句不受操控冒出来。
一句,又一句,源源不断。
“你不也是这样干涉我的意志,企图为我做出选择么?”
“甚至不打算给我留下最基本的知情权,傲慢地剥夺了我这个当事人做出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