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炤手上的面前轻轻抖了抖。
“……可能会留疤。”裴炤开口,许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好。”
他们一站一坐,裴炤就站在周于礼身边,手上托着碘伏药剂,动作轻而又轻更黑周于礼处理伤口。
“对不起。”周于礼说。
裴炤记不清这是周于礼第几次认错了。
他只记得周于礼总是在对他认错。从他把周于礼带到身边,到现在,周于礼总是在向他认错。
“对不起。”周于礼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想把你介绍给家人,但是,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裴炤捧起周于礼的脸,“我很开心,周于礼,我真的很开心。”
“可是……”周于礼没有说完,他的手重重垂下来,眼眸在夜色中闪烁。
裴炤第一次见周于礼露出这样难过的神情,记忆里周于礼不常哭,少有的几次好像都是因为他。
“裴炤,我被他们赶出来了。”周于礼说,“再一次的。”
不能达到要求的“孩子”自然得不到爱。
“是你终于走出了这片阴霾。”
周于礼靠在裴炤怀里,熟悉温热的手掌从脖颈上擦过,主人的体温离得那样近。
他们有许多次离得这么近,却没有哪一次感到周遭这样寂静。
仿佛世界只剩他们相依偎。
·
天台外延,白舟和蓝霁并肩坐着,看着脚下万千灯火明明灭灭。
“原来,另一个世界长成这样,周于礼的家庭,原来是这样的。”白舟神色凝重,眉宇间似乎有化不开的忧伤。
曾经他以为,他和蓝霁之间身份的问题,不足以单拎出来谈论。白舟甚至最疲倦的时候想过,蓝霁同他闹是不懂事的行为。
他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总要沉溺过去?
即使在过去受过伤又怎么了,难道未来不会更好了吗!
可是……
似乎人们就是对一些曾经疼痛又结痂过的伤口念念不忘,要一次次提醒强调存在,也要也许哪一天不小心碰到,便要鲜血淋漓。
“蓝,一起重新拟写一份霍尔之城的新章程吧?”
蓝霁脑袋放空,感受着耳畔的风。
这个世界的风很舒服,清风徐来,带走沉重的心情。
明天总会比今天更好的。
蓝霁这样想着。突然就听见旁边的人问自己。
“什么?”蓝霁转过头,眼里写着吃惊,他好像没听清白舟说什么。
“我说……”白舟轻柔的声音在晚风中散开,“重新建立霍尔之城的时候,一起吧。”
耳边好像有风声。
嗓子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