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近乎乞求,落在床帏方寸间,盈满心口,叫人也跟着痛起来。
他说的梦境,原来是这样的梦境。
姜满伸出手,同样抱紧他。
“洛宁,是我。”
她说着,一下下抚过他的脊背,抚过他的发。
她唤着他,直到周身的力道松下来,环紧的手臂也一点点放下。
洛长安终于睁开眼。
“小满。”
姜满撑在他身前,借着微弱的烛火替他拭去额间的冷汗,也猝不及防地,触到他眼角的泪水。
“洛宁。”她应他,重复着,“是我。”
“我在。”
“你看,我就在这儿,不会再离开了。”
洛长安听着她的唤,长久地凝视她的眉眼,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触碰她。
他触到她,触到这一寸真切,梦境便散去了。
南安的地界不广,不比燕京繁华纷乱,故而只半载,二人便摸清了这里的情势。
南临熙国与南境他国接壤的最后一处地界,紧邻着南原江,商路虽不及南原通达,却也算得上富庶,是个叫人想安于一隅的悠闲处。
与南安的大多官员打了照面,积日累月,事务一桩桩清减下来,闲时也多了起来。
秋去冬来,直到深冬,南安才落了场薄雪。
院子里覆了薄薄一层白,姜满闲来无事,命人将屋子里的火炉与茶水都挪到廊下,边在炉子旁编绳结,边看着飘荡在院落里的细雪。
院落中,阮朝正教小婵习剑。
只一载余,当初那个拿木剑还有些生疏的女孩已能挽出漂亮的剑花,虽还不足以与阮朝交手,但起手落势的一招一式却已学到阮朝的七八成。
入了冬后,需处置的公文愈发少,洛长安自书房走出,路经后院时,正见姜满捏着红线坐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一大一小发呆。
他自后绕过去,没有惊扰专注习剑的两个姑娘,悄声走到姜满的身侧,拿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
有些凉。
他解了斗篷的结扣,挨着她坐下来,将斗篷同覆在她的肩侧,又将她捏在指尖的红线接在手中。
“在这儿坐许久了?”洛长安问着,将她的手也拢在掌心里,“还要看一会儿么?”
“元陵的雪薄,很快就融化了,再看一会儿。”姜满依偎着他,望着扬起又落下的雪粒,拨弄了下他手中的红线。
她看着习剑的二人,又道:“小婵聪明伶俐,我有时瞧着她,便能想到那个孩子……兄长与苏姐姐的小孩,以后也会是这个模样么?”
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孩,才睁眼见到这个世界,便葬送在一场大火里的孩子。
按照从前的时间走下去,再过半载,便能收到苏姐姐怀有身孕的信件了。
洛长安握住她的手:“当然,这次的长命锁我们亲手来刻,再亲自送到元陵去。”
姜满靠在他怀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