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强迫,而是两个人的迷乱。
梅道然本该如释重负,却陡然陷入一场巨大恐惧。
岑知简是一个家教中正之人,却被逼着把药瘾和情卝欲揭给他看。
没人能打碎岑知简,除了他自己。
那白鹤仍坠在衣袖间,没有飞起来。
梅道然颤着嗓子叫:“岑丹竹。”
岑知简向门口抬了抬手。
梅道然静了一会,将那张麻纸捏在掌心,撑身站起,走得摇摇欲坠。
***
萧恒和银环是否再度达成协议、又议定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梅道然从岑知简房中离去后,一个人在坝头坐到深夜却是人尽皆知之事。夜里,他终于再返院中,敲开萧恒屋门。
“你要送岑郎回华州?”
“是。”梅道然道,“他未服解药却活过寿限,银环等人未必不心怀他意。今日祸患,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他看向灯下的萧恒,还是叹一声:“将军,野兽难驭,随时随地有被反噬的隐患,影子的分崩就是铁证。银环入潮后引来多少波澜,我只怕……”
萧恒道:“你怕我不得善终。”
梅道然不料他不讳言,沉声道:“潮州好容易拧成一股绳,倘若叫人寻了间隙,结果不可想像。”
萧恒沉默许久,道:“但你放心,我如今有家有业,更想好好活着。有人想藉机寻乱,那是做梦。”
他抬头看梅道然,笑道:“何况,我还有你。”
梅道然也笑了:“得亏有我。”
两人相视片刻,萧恒又捡回方才的话头:“你说的对,这一段时日岑郎还是回乡暂避为好。明日一早你们就启程,你就在华州卫护他,等叫你回来,我再写信。”
梅道然反倒僵了脸色,“他未必想见我,你另换人吧。”
萧恒沉吟片刻:“你们中间有什么事我不过问,但岑郎是各方影子垂涎之物,若非一个本领高超又可堪托付之人看顾他,我不放心。除你之外,再无他选。”
梅道然默然片刻,“你问问他吧。”
萧恒颔首,“临行前,我还有一物托付。”
他从壁上取过一物,举到梅道然面前,“在锦水鸳,玉龙刀险些要我一条性命,少卿不让我使它,宝刀徒老更是可惜。我思来想去,只能交给你。”
梅道然浑身一个颤栗,“我不能收。”
“蓝衣。”萧恒叹口气。
梅道然向他一抱拳,“夜深露重,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师兄!”萧恒疾声叫他,梅道然听见他咬牙隐忍道,“你快接,我伤口裂了。”
梅道然立时刹住脚步,一把将刀抢过扶萧恒坐下,“哪里的伤,什么时候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