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穿过中堂,走到近山处,那儿有个深坑。
一名神色凶恶的男子推搡着奴隶打扮的小女孩,那小女孩骨瘦如柴,却怕惹上麻烦,黝黑的小手抹了抹眼泪,闷不做声地被推到深坑中去。
深坑之景更是触目惊心,原本不过教室大小的一方地界,如今却挤满了三四百余人。
炎夏快要结束,可海风依旧灼人,大坑之中老幼皆衣不蔽体,可怜地挤作一团,如同后世被圈养起来待宰的猪牛,蚊蝇乱舞,臭气熏天。
年幼者眼神警惕,透着对生的渴望;年长者却早已麻木,手足缠满锁链,骨节间布满被折断又愈合的痕迹,显然早已认命。
慕姚心头一紧,移开目光,却恰好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她认得此人。那是希——以凡人之躯与山君虎妖搏斗的少女。
少女肤色黝黑,眸光狭长而凌厉,周身布满伤痕,却燃烧着视死如归的光辉。
仿佛死亡非是终结,而是新生。
这时,村长在银矢搀扶下喘息着走来,叹了口气:“慕小仙人,您莫要靠近,这些皆是不洁之人,污秽之气冲撞了您可如何是好?”
慕姚皱着眉头,被气笑了:“怎么就不洁了,他们不和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村长顿时瞪大双眼,如受奇耻大辱:“怎能相提并论!我等乃炎黄之裔,血脉纯正,而他们不过是南蛮大山里来的野人,血统低贱,岂可并论?”
慕姚被村长的血统论雷的里娇外嫩。
明明两个村庄部落在后世看来不过省与省之间的距离,放在这看来居然比人和妖的差别还大。
她望向青年人银矢:“你也是这样想的?”
黑发青年望向她的眼神充满愁绪,只是叹了口气。
等送走村长之后,他才跪下来表明心意,炯炯有神的眼睛若黑曜石般耀眼。
“慕姑娘,您莫要怪阿父。他们只是太害怕了,不填人命下去海洋就不会平静,那些妖物便会上来吃人,我们不是残忍,只是没有能力对别人心慈手软。”
慕姚久久不能言语。
海神祭祀敖甲从哪学来的枕榻之术……
深夜,清风徐来,月光如冼。
慕姚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她反思许久,方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村民曾救她一命,她便自以为世道温良,殊不知,这尚未被礼教规训的上古时代,人心尚存野性,礼义廉耻皆是奢谈。
资源贫瘠,部落之间相互吞噬,以人头祭酒,以血肉果腹乃是常态,这等情形直至封建秩序建立,方才稍有改善。
她叹息着,有些睡不着。
门缝忽然开了,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从背后悄悄抱住慕姚。
“就是这个姚姚味,啊啊啊啊啊……我要吸一辈子啊~。”
金发少年似是刚处理完海内庶务,疲惫的紧,却如吸猫似地将她直接抱了起来,埋于颈间深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