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四年后,他坐在网球俱乐部的会议室里,仿佛胸有成竹地拿捏着现实,却又无法真的割舍过去。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狠心又总会被蒙上一层单薄的恻隐,这就是过去的余威。
骆鸣瞧着对面持续呆愣的姿势,叹了口气:“你——”
刚开口,几下清脆的笑声忽地响起。
小邹高亮的嗓门极具辨识度,从前台飘过来,畅通无阻地穿过会议室敞开的门,给邱雨耳膜砸下重击。
邱雨几乎瞬间从天人交战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她清醒了。
就算自己如何努力,在这场看似拉锯的对话里,其实只有一个人在挣扎。
猎手早已收拢网,猎物再扑腾,也扑腾不过早已注定的结局。
不管她此刻说什么做什么,得到何种结果,受到影响的只会是她。
“打电话是吧。”邱雨掏出手机展示着点进通讯录,“可以。”
她声音绷得很紧,隐约透出点隐忍的颤动。
骆鸣几乎要脱口说出“不用”二字,可架不住对方迅速点了串标注为“舅舅”的号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看出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事实上,邱雨确实有这个想法。
她确信舅舅不会否认没钱一事,就算他客套地不做正面回应,也还有舅妈在。
所以待会对话发展到什么程度,听天由命了。
况且,为了拒绝借钱而撒谎,有什么好怕的?
为母亲住院的事情已经很焦虑了,就别在其他地方消耗自己吧。
邱雨干脆一做到底,把手机摊在桌面上,痛快地点了外放按键。
嘟嘟声绵长而有节奏,却迟迟无人接听。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刻意不去理会骆鸣此刻是如何表情。
只是察觉到那本该落远些的阴影动了动,又渐渐向手机靠近。
就在此时,电话被接通:“……小雨?”
舅舅声音里有些奇怪的迟疑,但邱雨来不及细究,把心一横:“舅舅,我妈的钱——”
而话音未落,却被对方急吼吼地打断:“哎呀,我正想怎么和你讲呢,那个——你妈住院费用的事情啊,解决了!”
对未来也是会有点期待的
邱雨愣了一下,才问:“怎么解决的?”
电话那边,舅舅似在等着邱雨反应,因此当她开完口才回复道:“你妈以前借人钱,对方后来离开咱们镇了就一直没还,也是巧了,人家找上门来我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解释怎么听怎么奇怪:“她借了很多?”
邱母自己原本存款就不多,更不可能借出去多大数额。
“钱是不多,但人家做生意的,这次回来也是给镇上捐款,听说你妈的事情二话不说就给户头存了一大笔,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