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我怎么就没有脑子了,”彼得拿腔作调,“彼得的脑子可是奇珍异宝,死后值得裱在墙上供世人瞻仰。”
佩斯又给了他一拳。
程川被他们的互动逗笑:“谢谢你的喜欢,我很荣幸,佩斯。”想了想,又补充,“嗯……需要签名吗?”
“要要要。”佩斯下一秒便两眼放光掏出了马克笔与笔记本,程川哭笑不得。
“光签名怎么够?看看我们各自携带的家伙,不拍照简直暴殄天物。”彼得嘴上说着妒忌,却任劳任怨地替佩斯拍了好几张和程川的合照,而后又委托路人帮忙拍了集体照。
五人站在马瑙斯闹市,背后是熙熙攘攘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同当地居民,空气里水汽湿漉,混着泥土与绿植生长的气息,街头巷尾飘满热带水果的甜与烤鱼香……每吸一口似乎肺都洗过一遍。
程川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他很期待,明天进入雨林的所见所闻。
第二天,众人随向导奥利维拉乘船进入雨林。
他是个身材精瘦的当地人,古铜肤色,眼神敏锐坚毅,用英语交代注意事项时带有口音:“大家一定跟紧队伍,千万不要擅自离队,雨林对流强,前一秒骄阳似火转眼就可能大雨倾盆,它比诸位想象中的危险,不要小瞧任何一株植物,一只动物……”
他们乘坐的小船看着不新但挺坚固,沿亚马孙河支流黑河前行不久,便来到了其与索里芒斯河交汇而成的著名景点。一黑一黄俩河道互不相融,并肩延伸数十公里,实属奇观。
各拍过一些照片后,船只沿河而上,这才真正驶入雨林。郁郁苍苍的高大树木化身道道绿色屏障,逐渐将六人和外界隔绝开来。
林中又潮又闷,程川只觉身处蒸笼,偏偏为防蚊虫必须长衣长裤,再热也得忍着。
“这雨林是非拍不可么。”幽幽男声从耳边传来,紧随其后是一股凉风,程川转头,看到荣峥一手持便携式风扇,一手拎一小桶冰块,驱散闷热的功臣正是由此造出。
他幽怨大喇喇挂脸上的模样着实喜感,程川不禁莞尔:“忍忍吧,两天一夜呢。”
“唉。”荣峥在他身旁坐下,把冰桶风扇对准程川那边,两人一起看树景。
林木遮天蔽日,众多树干上布满苔藓和蕨类植物,无数气生根下垂着,阳光穿透层层枝叶间的缝隙洒落,斑驳一片。
像走入一个绿色梦境,程川嘀咕一句,荣峥没听清:“什么?”
“我说,”前者瞟了一眼他腕部的卫星通讯手表,“不用将风全部对着我,你自个儿也吹吹。”
“吹着呢。”男人示意他看自己飞扬的发丝。
那一小撮不拿放大镜谁看得出来,程川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上手捏住风扇外壳一掰对上对方的脸:“这才叫也吹。”
荣峥于是闷笑,似喜似叹,他的小川啊,一个人的心肠怎么可以同时这么硬又这么软。
风扇体积小,吹一个便吹不着另一个,没一会儿那股凉丝丝的空气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不得已,程川只得往荣峥的方向挪了挪,几乎是紧挨着人坐。为免尴尬,他主动挑起话题:“哪儿买的风扇和冰块啊,怎么不多弄几个。”
“风扇昨晚下楼买的,跑了好几个店,旅游旺季都卖空了。大意啊,出发前该备好的。”
情有可原,乍一下从南极飞到雨林,落地时正好是雨后,不算太闷,加上夜晚酒店里有空调,没提前准备无可非议,程川给自己的粗心找了数个理由。
“冰块是刚刚码头我们吃早餐那个店铺买的,老板还不肯多卖,就给了我三桶。”另外两桶分别在不远处的四位伙伴手里。
好吧,程川目光又落到男人腕部:“换手表了?”
“嗯哼,”荣峥拆下来给他看,“卫星短信,sos紧急求救,太阳能充电,多频gps,血氧心率监测等等等等功能俱全,适用各种无信号环境——我想着雨林毕竟不比邮轮,带个定位万一迷路了也好求救。”
程川从前也有,只不过防水功能不佳,在南极掉水里后便被泡坏了,还未来得及置办新的,他把玩着男人递来的手表:“防水如何?我也买一个。”
“专业潜水级,水下百米都能用。”见他喜欢,荣峥拱手相让,“你喜欢的话直接拿去用吧,我没戴多久。”
“我自己买。”程川笑笑,将表还了回去。
知他倔强,荣峥也没坚持,重新把手表戴好了。
白日的拍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在向导带领下找到了水流近乎静止的牛轭湖,水上雨林与水中倒影完美对称,交相辉映。
成片效果比预想中好太多,雨林环境恶劣,日暮时分,程川拍完其实就已萌生退意。
但一听他想返回,向导连连抛出一系列诱惑,包括但不限于“雨林过夜体验独特”,“明天还有个更远更美丽的湖泊不去看绝对抱憾终身”,“晚上的雨林会更迷人”……
程川知道他是怕提前返航收费锐减,表示钱不少你,奥利维拉没意见了。可萨拉·陈与彼得夫妇对雨林过夜兴趣盎然,最终投票二比三,他们仍是留了下来。
夜色如墨,彻底将整座雨林罩在其中。六人上了岸,在奥利维拉率领下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泥泞小径上。
“不舒服吗?”荣峥走在程川身边,见对方蔫耷,询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