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终是扮成了赶考的书生,入住了学子阁。
入了深夜,她已然把藏卷阁安置的那些新晋学子们的诗作文章谋略粗粗查看了一遍。
勉强挑出了几个人,在他们名字上打好标记,徐星落再次从行囊里取出来她先前用来记录的名册,把新增的这几人统统加了进去。
待她明日于阁内找到那几人,且试探个一二,心下便有数了。
来日为她的阿止弟弟选贤举能之时,这几人便是优先的选择。
还没走到下榻的寝舍,徐星落便倏地顿住了脚步。
那悠悠然的乐声,顺着清冷幽寂的月光,从屋檐上淌落,如同自天宫瀑布般垂挂而下,清灵空雅。
徐星落怔怔然伫立在原地,靠在了廊柱边,按捺着心头的雀跃,旁人传言的好的乐曲余音绕梁,如今一听,果真动人。
回想起来,竟是比她在国安寺那夜听见琴女所奏的,还要生动活泛。
以至于,她竟靠得脖颈酸麻,也浑然不觉。
许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人徐缓地朝她走近。
“啊!你──”
“你没事儿罢?”
被那人稳稳接在了怀里,徐星落下意识便要起身,刚刚那一扭头,差点又要崴到脖子。
先前在时期三尝尽了落枕的痛,徐星落此番绝不会允许自个儿再次遭殃。
望着刚刚搭把手的仁兄,徐星落第一眼便被他的容貌和气质惊艳了一下。
王爷也很行
如果说帝师步迟是清冷的高山林雪,小殿下风止是不会隐藏浓烈爱意的狐狸狗,将军易行是隐忍后对人类溢出了极端占有欲的桃花幻境……
那眼前的白面书生,便是田野间她偶然瞥见的一簇青竹,干净得与沾染了淤泥的卵石格格不入。
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徐星落低头无意间扫了眼地上那断成两半的箜篌。
“这……”徐星落垂手,那人却先一步将断了的乐器拾捡了起来。
见他揣进怀中小心翼翼的模样,以极快的速度抬手抹了下眼角,绕开了徐星落便要往前走去。
“这位兄台,你且留步。”
那青竹似的背影骤然一顿,将怀里那断残了的箜篌抱得越发紧了,他没有转过身,语调气息有些不稳:“这位小公子,有何要事?”
“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你名唤作何,寝舍于何处?我明日便差人送一把新的到你住处。”
“多谢小公子,我姓纳兰,单名一个邬。”纳兰邬顿了顿,又道:“方才不过是举手之便,不……不必赔新的给我了。”
怎的还有些口吃?
徐星落挑了一下眉梢,忽地想起自个名册上排名第一的便是这位学子。
恰好趁着这时候考考他的品性。
不料他说完,跑得竟是比什么都快。
恰逢宫中朝臣沐休,徐星落便又得了一日空闲,再度往学子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