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慕很清楚,两族大战,到时候只会是两败俱伤,最终获利的,不会是她们任意一方,只会是始作俑者——海巫。
——于公,作为人族的统领,时慕并不想让人族牵连进去。
——于私,时慕作为母亲,想要保住唯一的孩子易行,才不断哄骗他断尾;时慕觉得,沦为人族的易行,或许就能在那场不可知的战役留下性命……
米娜在那场暗天黑地的战役结束之后,第一时间和易行说清楚了时慕的苦衷……
于是,徐星落面对此刻黯然神伤的易行,越发感到揪心。
“你还是很难原谅她,对么?”
徐星落试探开口,继而上前一步,尝试与他十指相扣,悄然催动磁场的力量,安抚他不安的心绪。
“我只是,很难相信……这才是真相……”他一直以来的,对母上的失望和怨念,又算什么?
“这些年,你很辛苦吧。”徐星落不再犹豫,踮起脚尖,抱紧了他,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的背。
易行不吭声,鼻息加重了不少。
徐星落垂眼,“女皇留给你的投影你看到了吧?”
每一次易行获得勋章嘉奖的时候,时慕都偷偷录制了夸奖他的话……
只可惜,时慕来不及亲手交给他……
易行的肩膀微微抖了抖,眼眶终究湿润了一圈。
徐星落瞟了眼月光折射的海面,宛若泠泠雪色,清冷恸然。
勾住了他的手指,徐星落贴在他耳畔,“跟我走。”
易行顿在原地,手里紧攥的那支白桔梗在月色下越发洁白纯净。
徐星落扬眸,“你可以的。”
和不断被母上“否认”的过去,好好告别。
和无数个被母上“缺席”的颁奖礼,好好告别。
和真正疼爱他的母上,希望他能好好生活的母上,好好告别。
“我一直觉得,要是我一直怨恨她,她是不是就能在我的记忆里停留得久些,再久些……”易行坐在月亮岛的那块庞大的礁石前,捏着小鱼喂着簇拥而来的白豚,顿了顿,他侧过头,嗓音喑哑:“直到,你来了。”
徐星落坐在另外一边,投喂着另外一只白豚。
徐星落闻声,扭过头,挨着他的肩膀,坐得离他更近了一些,“爱比恨更长久。”
“可是,真的很难……”徐星落偏头补充罢,又歪了歪脑袋,自嘲的笑笑。
易行面色沉静,一双桃花眸极为认真地探寻着她的表情,一时间被她的笑容感染,连带着这些日子得知时慕病逝的哀恸也消散了不少。
“说来也是,这世间种种,总归难得圆满。”徐星落再度勾住了他的指节,指着平静如镜的海水,“你看,我们两个的影子,倒映在这里呢……”
易行恍然,这世间的人所追求的事,太过浮华,像极了镜花水月。
譬如海巫,追求永生,求而不得,多行不义,下场终是生不如死。
譬如时慕,她一心所求自己的亲子平安,却用了大半生的疏离和贬低排斥作为交换……临了也不得与亲子当面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