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他从溪醉庭中接了出去,他离开了那污浊之处,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盖上了软和的棉被,还有老师在时时指点她的修行。
白清安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经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受宠若惊。
好似过往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如今他被幸福包裹着。
可是好似并非是这样。
他的姐姐妹妹当面或是背面的欺辱他,愚弄他,他们字里行间隐隐约约好似又提到了些别的。
“你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归云阁下任阁主吗?”
“你是女子吗?”
“我看母亲也不是那般喜欢你,不过是你天资太高。”
“在溪醉亭跟那群男奴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病了。”
……
“这般长相,当真是跟你父亲一样。”
他的父亲和母亲并非爱他,而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天资极高的继承人。
当时白清安甚至还不明白何为“天资极高的继承人”。
他想要和他们一起玩,更是天真的以为若是他并非这所谓的继承人,那他们就不会这般对他有敌意。
于是白清安问父亲:“爹……我可以不学这些吗?”
陆听寒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你想学什么?”
白清安并不懂他父亲的神色是何意,他坐在屋内,指着庭院外,正在嬉戏玩乐的姐妹们。
“我想同姐姐们一起玩。”
陆听寒并未同意,甚至在听到这话以后给了白清安一巴掌。
这是他未曾想到的。
“混账东西!不学的话就滚回来溪醉庭去!”
后来他才明白,他的父亲母亲并非爱他,而是他作为一个工具是必须存在的。
向来归云阁的阁主都不能属于自己,更不能属于他人,而是属于整个归云阁。
他是一个工具,一个继承所必备的工具。
于是,白清安跑了。
那天夜里他拼了命的往外跑,出了仙山大门,走了还没两里路,就被他父亲差人抓了回去。
白清安还未曾学会御剑飞行,冬日穿着单薄的衣裳,脚上不着鞋袜,披头散发就这样走在雪地里。
夜深了,雪下的越来越大,那天夜里白清安在庭院的雪地里跪了一宿。
白日又起来修行术法。
父亲经常咒骂怨恨他。
“若是你争气些,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你为何不是个女子?”
旁人也会对他说同样的话,可是没有父亲说出来来的尖锐,刺得他疼痛。
他瘦得有些嶙峋,比同龄的人矮上许多,小脸削尖,苍白得可怕,站在角落里几乎看不见。
等夜里回了住处,他的父亲也会将庭院的大门落锁。
后来白清安找了机会跑出去,他不想日日都待在庭院里,像被关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一样。
他也会避开人群,因为在归云阁中似乎并没有人真正的在意他,喜欢他。
后来白清安去了空无人烟的后山,遇见的那只小猫。
那猫陪了他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