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祖父,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织布染布和卖布的,虽然成了江南第一布商,但上次户部来采购军需时,照样把咱们放到了后面。”
“现在想想,那时若不是祖父当机立断出钱又出物,资助县里盖书院,又让我第一个去书院报名,怕是最后户部真的能不买咱们家一匹布。”
“如今院长的那句话,想来就是在提醒咱们,是借我的口传话给您听。”
徐万宝人老成精,只是过于顺畅的人生经历,会让他不自觉的忽视当下的处境,“是了,是了,圣人的脾性,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也是我老糊涂了,差点就被胡远茂那老小子诓骗了。”
徐元娘有些着急:“祖父,胡家着急,那是他们家本来就坏事做尽,单说为了抢盐引,他们就害了不少人,可咱们家一向遵纪守法,家里的哥哥弟弟们也没有欺男霸女,咱们很不必同他家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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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万宝一想对啊,他就一个笨儿子,几个孙子也没生恶胆,他更没有在圣人西征时囤积货物,抬高布价,反而还同于静婉的工坊签了协议,低价卖给她染料,市价收她的成品布,所以他怕什么呢?没准等朝廷来查过,还能给他嘉奖呢。
哦,也许书院院长故意透漏的这个消息,就是对他的嘉奖了。
徐万宝:“元娘,祖父越来越庆幸将你送到了书院,当时那些老家伙还嘲笑我,哼,那是他们没福气,能有像你这样聪慧的孙女。”
徐元娘:“祖父,您打算怎么做呢?”
徐万宝:“怎么做?当然是投桃报李了。”
说着就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交给徐元娘,“在无人时将信交给院长,她看了自会明白。”
徐元娘将信收好,看了眼天色,“祖父,那我回去继续上课了。”
回到书院后,徐元娘跟没事一样照常和同学们一起听课,一起摆弄模具,一起吃饭聊天。
直到未时下课,徐元娘和同学们一起出了大门,她才借口落下了东西又折返回去,然后顺着墙根找到了菜园里的院长,将那封信交给了对方。
亥时左右,浮云就收到了内卫司送来的密封小竹筒,然后叫醒了长安。
长安:“是边关来信?”
浮云:“竹筒的印记是江南道的。”
长安嗯了一声,示意对方拿来,用小刀划开抽出里面的密信,又对着约定好的书查看了后,才冷哼了一声,“自取灭亡。”
浮云侍立一旁,既不插手解码密信,也不询问圣人为何动怒。
长安:“天亮后,传富彦国觐见吧。”
临睡之前还嘀咕了一声:“人手不够用啊”
翌日一早富彦国就来了,长安开门见山道:“朕准备建几个书坊。”
富彦国:“书坊?”
长安:“书坊要有一座馆阁,一间印刷铺,一间书铺。”
富彦国想了想:“圣人说的是国子监那样?”
长安摇头,“不是简单的书院,”又拿出了一张纸,“大概是这个样子。”
富彦国上前几步,长安一一指给他看“这个三层小楼就是阅文馆,一层为阅览厅,陈列各类书籍供士子和百姓们借阅,二层为抄录处,贫寒学子可在此抄书赚取银钱,三层为雕版室,采用新研制的活字印刷之术。”
前两个虽然稀奇,但远比不上活字印刷术对富彦国的震撼,“圣人,这印刷术是?”
长安:“淮南路直河乡的雕版工毕昇,发明出了用时更短,成本更低的印刷术,雕刻好的模具已经被送来了。”
说到这里,长安就觉得自己终于被眷顾了一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偏差,范希文虽然离世了,可毕昇居然还正当壮年,埋头于活字印刷术的研制中,甚至还参加了杂科应试,这才让长安看到了他的名字,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