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里刚一念着,便传来锁链松动的声音,季无虞抬头一看,狱卒毕恭毕敬地把一个人请进门来。
“您请,小的这便不打扰您了。”
来人以斗篷遮了大半的面容,可季无虞却已经依着身形猜出他是谁了。
她低了头,重新拿过书,随意翻了几页,一个字也没入脑子。
祁言轻叹了一口气,将斗篷取下扔到一旁,那一张清俊秀逸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愁云。
他单膝跪下,弯了身子,主动凑到季无虞的面前,握住了她胡乱翻着的手,
“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要和我置气吗?”
“我没有生气。”
祁言轻笑一声,似是劝慰般抚了抚季无虞的发丝,说道:“这次不是什么大事,夫人不用担心。”
季无虞翻页的手一顿,微昂起头,有些好笑地说道:
“科举舞弊,不是什么大事,那敢问摄政王,对您来说,什么才是大事?”
“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你。所以对你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我,那便是被牵扯进来的另一个人。
季无虞强行在心中按下这个问题。
“他们?他们是谁?”
祁言隐晦地察觉出季无虞的躲避,却不着痕迹地掩去,“今时在殿上与你对峙之人,不就只有一个储佑嵩吗?”
“那还真是劳得他设这一盘好局了。”季无虞冷笑一声,“吴同濮此人在朝中最是孤僻,可为什么偏偏那日会去塘香楼吃酒?如若我知着的没错,这做东之人,与储家定是有联系吧。”
“乔义峭,他与关英礼有同窗之谊。”
这名字听来耳熟,季无虞总觉着在哪儿闻见一般。
“他儿子是不是在户部,还是与我同一年的进士?”
祁言点了点头。
“乔家不算什么大族,却因着这一层关系,该是板上钉钉的储派。”
季无虞眉头紧锁,隐约想到一件事。
“怎么了?”
季无虞低了头,“没。”
祁言的眼睛又暗了暗,他问道:“自懿仁皇后过世后,储佑嵩便与陛下日渐疏远,而他费这般大的心力,是为了离间陛下与扶子胥的关系。”
听到祁言提起那三个字,季无虞的神情明显慌乱了片刻。
他说的,的确没错。
若是冲她而来,大可不必牵扯进天子近臣,可如若一切的目的都归咎于最后被扯进来的那人,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丘独苏能借“扶子胥”这一身份深得圣心的最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扶子胥为江湖野客,不出身于朝中任一世族,也不栖身于郅都任意势力,只隶属于陛下,也只尊于陛下。
这也是他拒了陛下任命之因。
他身无官职,手中一切权力皆为君赐。
是真正的,孤臣。
而季无虞太过特殊,她的背后是南楚文人的神邸,煮粮庵,也是与皇位相颉颃的,栖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