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要司天台的人去呢?”
“司天台的官员大多修习过天文、数术等比较特殊的学问,也学习过四书五经,可以更好的甄别其中更有价值的古籍。”唐弘礼道,他看着唐扉,没有说出另一个原因,他觉得也许女儿不知道那个原因就不会陷入那场风波。
唐弘礼接着道:“之前派去的官员已经回来许久,杨匀泽提议让接替官员与流民队伍随行,直接省了朝廷和绥武护送这名官员的护卫。”
唐扉点了点头,觉得这样也是合理。
唐弘礼沉默半晌后,道:“晚儿,杨匀泽想让你去。”
“我?”事情突然,唐扉从未想过杨匀泽会指定自己去,根本毫无心理准备,忙道:“为什么会指定我……”慌乱中她又想到了一个白色身影,想到了“半载飞花,半载覆雪”,心中竟萌生起一种莫名的冲动。
“晚儿,你不必担心,我今日只是问你的意思。为父记得你小时候总说要像你娘一样出去游历,所以我心想也许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如果你不想去为父就去与陛下说,陛下应该理解我们的难处,毕竟你是女儿身,那杨匀泽传闻又有些不堪,”唐弘礼道,“如果你应下绥武这趟差事就去绥武历练一年,你是朝廷官员,想必那杨匀泽也不敢对你怎样。并且你在羽山,他在绥武,平日里见不到面。”
父亲提到杨匀泽,唐扉又回想起了这几日她与杨匀泽的种种交集,她觉得杨匀泽这人似乎很神秘,也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堪,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杨匀泽,只是母亲……
唐扉低眸道:“娘亲……她最近头疼病又犯了,我不知道……”
唐弘礼轻叹了一声,道:“你母亲与我住在庙里被雨淋落下的毛病,那时我每日睡前用指腹给她按摩头上穴位,她会好很多。”
“我回去试着给娘揉一下。”唐扉道。
唐弘礼道:“晚儿,你不必担心你娘,爹会照顾她。并且我们现在还不算太老,还都能照顾自己。”
唐扉犹疑了许久后,道:“爹,我还不能确定,我要回去与娘亲商量,晚几日我再给你答复。”
“明早之前答复我吧。”唐弘礼道,“陛下让司天监明日将选定之人呈报给他,如果确定人员,就不好更改。”
“好。”唐扉应道,她见时辰不早,起身辞别父亲,就要出门。
唐弘礼忙唤住唐扉,道:“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清炒藕片和绣丸,留下来用饭吧。”
唐扉不愿见二娘和自己妹妹,道:“娘亲叮嘱我早些回去,我怕娘担心。”
唐弘礼听唐扉这样说,叹了口气,亲自送唐扉出门。
唐扉离开后,唐弘礼唤老管家取来一只鼓囊布袋,叮嘱道:“差人把这袋阿月浑子送去别院吧。”
“老爷,这是西博贡品,不留些么?”
唐弘礼道:“都送去吧。”
“是。”老管家提着袋子,边往外走边摇头。
唐扉从父亲那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去,长庚星经孤零零地挂在西方靛蓝色的天空。
今日铃铛河岸仍有街市,各个府里出来的马车吱呀吱呀地朝着铃铛河方向碾去。
唐扉脑中纷乱——母亲、父亲、绥武、羽山、飞雪、齐雲……所有这些物事不时涌现在她脑海中。
儿时,在夜晚入睡前母亲总会给唐扉讲她当年和舅舅一起在外游历时所见所闻。那时,她稚嫩的心中就埋下一粒离家的种子,这粒种子一直在她心间沉睡,直至今日,父亲的话突然让这粒种子在她心中破土而出,蓬勃生长。
“母亲会不会同意我去绥武?如果我想去她会同意吧,她一向支持我的决定……可是去一年的话真的很久,她可能会很担心我……”
唐扉埋着头向前走,不知不觉又随着人流来到了铃铛河岸,待她反应过来时,抬头正见长乐巷的巷口。
长乐巷是业京城内最有名的花柳巷,巷中各色青楼林立。此时,各大青楼派出招揽生意的姑娘扭着妖娆的身体,竞相上前招揽或是路过或是特意前来的公子、郎君们。
几个姑娘见唐扉扭上前来招呼:“小郎君,要不要来喝几杯,我们这好姑娘好酒都有。”
唐扉连忙拒绝,可这几人却是不依不饶地想要拉她进去。正当她扯出手臂想要逃跑时,只见一旁的姑娘们皆朝着巷口另一侧涌去。唐扉身前这几个姑娘也不顾唐扉,随着人群赶紧跑过去,想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