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扉也钻到帐篷中,打算睡下,可却是辗转难眠。
约莫子夜时分,山谷僻静,只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与稀疏的鸟鸣声。
唐扉起身走出帐外,走到远处山坡上。此时一轮圆月正缓缓升起,照的山坡一片银亮。
“月亮又圆了……”唐扉抬头望着月亮,心想:“母亲此时肯定睡了,不知她头痛好些没有,在业京城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吧……”随手摘了一朵洁白野花在手中,见那花瓣雪白,又想起齐雲,不禁出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兵器与革甲撞击声,唐扉回头见杨匀泽一身轻甲向她走来。
杨匀泽走上前与她并排坐下,轻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唐扉有些局促,低头望向手中的花,道:“睡不着……”长睫垂下,在脸上散落出一弧扇形疏影。
“想家了?”
唐扉犹疑了片刻道:“嗯……”
杨匀泽微笑,道:“小时候去羽山,最初每晚也都想家,也会这样看月亮。”
唐扉转头看杨匀泽,此时月光洒在他眉宇间,照出一片柔和的微光。
她觉得今日的杨匀泽与往日有些不同,与在她心中不停拉扯的两个杨匀泽都不同,今日的杨匀泽只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唐扉试探问道:“你……为什么会被送去羽山?”
“体弱多病,送去练武。”杨匀泽说罢转头看唐扉,唐扉莞尔一笑道:“杨将军体弱多病,我才不信!”
杨匀泽只笑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杨匀泽转头问:“为什么要选择做女官?”
唐扉怔了片刻,笑道:“娘从小就把我送去司天台教习院修习,我没有学过乐舞,没有学过女红,也没有学过大家闺秀的礼仪,所以不做女官也没有别的出路。”
杨匀泽亦是会心一笑,问道:“你……需要在皇城中当差么?”他心中清楚,无论什么女官若是需留在皇宫中,便无异于当今圣上的女人。
“不用,此女官和禁宫的女官不同。”
杨匀泽面上笑意更浓几分。
“唐夫人这般也许是不想让你困于宅院琐事。”杨匀泽道,“唐夫人能有如此非凡见识,令人钦佩。”
说起母亲,唐扉不禁道:“嗯,我也很羡慕母亲,她年少时与舅舅游历行医,去过漠北岭南西域,见过很多奇人异事。”说罢,唐扉心中惊讶,她从未向外人提过这些,今日竟说与杨匀泽。
杨匀泽道:“你如今也在路上了。”
“嗯,”唐扉轻叹一声,“不过这可能是我唯一出京城的机会。”还是那对梨涡,那抹淡笑,此时却是有些许无奈。
“那也未必。”
一阵轻风夹杂着淡淡的荒野气息从二人身边穿过,唐扉发丝轻柔的撞在轻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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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从队伍前回来已是夜半,他拴了马,伸个懒腰打算回帐睡下,远远望一眼,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轮明月下,那英气逼人的身影分明是自家将军,而旁边那纤细的倩影则是唐扉。
凌风心道:“啧啧啧,真是绝配。”望了半晌,他心满意足地打算去睡了。
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凌风抬头看时凌雪已来到身前,问道:“将军呢?”
“什么事?”凌风心想若是小事便自己拦下,不必惊动将军。
“凌霜他们在山谷两侧发现可疑人迹,特来禀报,此处空旷,将军要格外小心。”凌雪道。
“不好,将军在山坡上不就是活靶子!”凌风不顾夜深人静,高声朝着山坡喊道:“将军!小心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