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扉走出小院子随手将门关好,再抬头看时,只觉瞠目。
不远处唐扉可以看见昨晚凌风特意指给她看的书房,书房与小院子中间有一处宽阔庭院,昨夜模糊难辨的景致,此刻清晰映入眼帘——竟星罗棋布地满是沙盘。
唐扉心道:“在京城的院子里看过亭台楼阁,茂林假山,歌台水榭,这还第一次见过有人修了满院子的沙盘。”
她绕着庭院间的小路缓缓前行,发现沙盘一处景致与昨日所经之处如出一辙,心想这沙盘可能是根据绥武舆图制成,但她还是感叹这沙盘的精准程度。
走过了这片沙盘,唐扉能隐约听到箭矢声响,循着声响走了一小段距离,她来到书房旁的一块小校场,杨匀泽一身玄色束服正引弓射箭,他身前几丈远的箭靶中心已经射满了羽箭。
这小校场不大,只在远处摆了几只箭靶,贴着书房的墙壁处放了一只兵器架,兵器架上只有几杆枪,两张弓,一只箭袋。
唐扉放轻了脚步怕打扰到杨匀泽,可还是在离校场不远处被杨匀泽发现。
杨匀泽将弓箭放回到兵器架上,走向唐扉,关切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唐扉笑盈盈地回答,“杨大哥每日都这么早起来习武么?”
“嗯。”
唐扉见杨匀泽穿着单衣,额角隐约有汗渗出,怕他着凉连忙从袖中扯出自己的锦帕递过去道:“杨大哥快擦擦汗吧,一会着凉。”
杨匀泽怔了下便笑着接过锦帕,一边拭汗一边问道:“帕子上是什么香。”
“母亲调的香,叫’同舟’。”
“同舟……”杨匀泽轻声念道。
唐扉走到兵器架前,伸手抚摸杨匀泽刚用过那张弓,弓壁处有些朱漆已经剥落。
父亲从文,家中也无兄长,所以唐扉从未摸过弓箭,她用手臂丈量了一下,这弓身足有她双臂长短,转头问:“这是杨大哥上战场时的弓么?”
“不是,这是长弓,步兵使用,马上要用角弓。”杨匀泽走上前拿起旁边一柄精巧的弓箭道:“要试试么?”
唐扉忙道:“我不会。”
“没关系,来试试。”杨匀泽拾起箭袋挂在腰间,持着弓走到箭靶不远处。
唐扉跟着杨匀泽在箭靶前站定,杨匀泽将弓交给唐扉。
这弓虽然看着小巧,弓身只有刚杨匀泽用的弓的长度一半,可唐扉根本无法拉开弓弦,更别说射箭。
“杨大哥,不试了吧。”
杨匀泽走到唐扉身后,帮她拾起弓,左手握住唐扉手下端的弓身,右手从箭筒中拿出羽箭交给唐扉。
唐扉将羽箭搭上,用尽全身力气拉也只拉开一掌远,刚要泄气放弃,一只大手直接从右侧拉住弓弦,轻松一拉,弓便似满月,再松手时,羽箭呼啸飞出直击靶心,由于离箭靶比较近,那羽箭竟然直穿箭靶。
杨匀泽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唐扉并未察觉此举逾礼,直到她发现二人身后聚集了一群侍婢、家院,此时正小声对着二人交头掩袖,唐扉才想起刚才那动作看起来着实有些暧昧。
唐扉耳垂红得似红珊瑚珠子一般,只能假装不在乎,慌张地松开拿着弓的手向前几步,转身道:“杨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去找陈曦。”说罢疾步离开。
“晚晚。”听到杨匀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扉停住脚步,恭敬道:“杨大哥还有什么事么?”唐扉不敢转身看杨匀泽。
“没有……你走反了。”杨匀泽无奈笑道。
唐扉抬头看去,果然她此时正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她赶忙折回,重新向书房旁边的连廊跑去。
待唐扉消失在书房拐角处,凌风从人群中闪出,道:“快别看了,散了吧!”
众人慌忙散了。
杨匀泽手中仍然搭着弓箭,问:“他们都在说什么?”。
“说将军……说将军在小院子里养了个狐媚的小美人……”凌风说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