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匀泽下马把唐扉扶下马,拉紧唐扉风帽,“还有很长一段山路,先上我的马吧。”
唐扉抬眸看杨匀泽又立马低眸看向脚下雪地,犹疑了片刻,点头道:“好。”
为了防止向上走时唐扉从后边坠马,杨匀泽让唐扉坐在身前,他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拉住缰绳,烟雪则散着缰绳跟在马后。
雪此时已没过马蹄,黑马精壮矫健,驮着二人向上攀走竟颇为轻松,行走间似是在雪中撒欢似地轻跳。
唐扉心中有些紧张,紧紧的抓住缰绳,不敢有一分松懈。
渐渐地,唐扉感受到杨匀泽略带些酒气的均匀鼻息,便安下心来,杨匀泽每走到路旁火把处就将火把点燃。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黑马轻越上最后一段坡路,二人来到了半山腰的平坦小路。
这段路不似山下小路,此处坡路竟然更加宽敞平坦,路两旁还长了成片的树林,风吹过会飘来一阵阵幽香。
杨匀泽感受到了唐扉刚才的紧张,他没有着急打马,而只是随着马散步似地前行,烟雪跟在后边时而用鼻子嗅路边的干草。
雪渐渐停了,天上的乌云被风吹散,露出银色的上弦月与漫天繁星,月光照在雪上晃的周遭明亮,杨匀泽熄了火把搁在路旁。
唐扉虽然经常在夜晚观星,但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月夜,此时竟然能看清路两旁的腊梅。
雪压枝头,黄花迎风吐蕊,地上杂草也依稀可见。
唐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似是轻叹。
“刚害怕了么?”杨匀泽问。
“没有。”唐扉轻轻摇了摇头。
马蹄踏雪,幽香袭来,似是时间都停了下来。
唐扉感受着杨匀泽坚实的胸膛与微带酒气的呼吸,心跳渐渐加快,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她才有一丝丝紧张,心道:“定是刚在山下喝了酒,现在酒意才来。”
她又深吸几口气,稍稍仰头看向天空,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
二人一路沉默,谁也没有要加速前行。
“杨大哥,快看。”唐扉伸手指着南方天空中一颗接近地平线最亮的星道,“天狼星。”
杨匀泽沿着唐扉手指的方向望去,缓缓道:“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1】”不似那般铿锵,听起来确是沉静,融化在这静谧的夜中。
“传说东君举长箭射天狼,以防灾祸降到人间。”唐扉微微顿了顿,笑道:“杨大哥现在就是替我大周守卫边陲免受外族侵犯。”
杨匀泽沉默,望着天狼星有片刻出神。
二人向前走了良久,杨匀泽开口道:“晚晚,到羽山后照顾好自己,我会留下信鸽给你,有事给我写信。”
“好。”
“过几天我要随军出征了。”
“要很久才回么?会很危险么?”
“回来我去山上看你。”杨匀泽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我不在府里,也会让人回你的信。”
“嗯……”
二人不紧不慢地走上山,待到山顶萧雪派门外时,已经是亥初。
听到马蹄踩雪声,凌风从萧雪派门内跑出来,见二人同骑一马也没敢上前,待杨匀泽将唐扉扶下马后才上前接过缰绳拴马。
没过多久只见杨匀歌从门内走出来,咧嘴笑道:“晚晚,你们是迷路了么,他们这马车可都推上来了。”
唐扉想怪不得几天没见杨匀歌了,原来是来了羽山。
唐扉问道:“我们怎么没有见马车,以为他们还在后面?”
凌风栓了马走回杨匀泽身旁,笑道:“刚我们走后山的路上来的。”
“嗯。”杨匀泽扫了扫大氅上的雪,“晚晚,先进去吧,师叔他们应该在等你。”
【1】出自屈原《楚辞·九歌》中的《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