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窦府祠堂香烟袅袅。
今日是窦府祭礼。
扶霄立在祠堂外院的回廊下,指尖轻叩廊柱。按照苏蕙纸条上的暗示,再从侍女口中打探的结果,此刻她应当正在祠堂内室为窦家先祖绣制经幡——这是秦州贵妇们祭祖时的传统。
“容公子也对祠堂建筑感兴趣?”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扶霄心头一凛。转身见是祠堂老管事,他不动声色地笑道:“窦大人邀本官观摩祭礼,不想来得早了。”
老管事浑浊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老爷尚未到祠堂,公子不如先去偏厅用茶?”
“不必。”扶霄望向祠堂侧门,“听闻窦家祭礼盛大精美,本官倒想先睹为快。”
这话里可就带着明显的无礼了。老管事拧了拧眉,面露不满正要开口:“公子你。。。。。。”
话音刚落,祠堂侧门“吱呀”一声打开,秋芸捧着绣绷走出来,见到二人慌忙行礼:“管家安好。这位是。。。。。。”
“这位是容公子。”老管事眯起眼睛,“夫人还在绣经幡?”
秋芸低头应是:“夫人说今日要绣完北斗七星,正在内室专心赶制。”她转向扶霄,“公子若是想看绣样,奴婢去取来?”
扶霄会意:“有劳姑娘。”
待秋芸离去,老管事忽然咳嗽起来:“老奴去给公子备茶。。。。。。”说着佝偻着腰退下。
扶霄目光微闪——这老仆咳声做作,分明是要去报信。方才故意将他支走,眼下必须抓紧时间。
祠堂内室,苏蕙正对着窗光穿针引线,见扶霄进来,她手中银针微微一顿:“公子擅闯内宅,怕是不妥,将外人引来就不好了。”
“夫人传信相邀,想必有要事。”扶霄停在五步之外,这个距离既方便交谈,又不会引人注意。
苏蕙将绣绷翻转,露出背面——乍一看不过是精美繁复的绣样,凝神端详却暗藏玄机,那里用暗红色丝线绣着一幅微型地图。
“窦府最大的秘密,”她声音轻得像风,“都在这绣样里。”
扶霄凝神细看,那竟是秦州官仓的真实分布图,道路旁标注的小字显示,近半粮仓早已改作他用。
“三年前渭水决堤,朝廷拨下的赈灾粮。。。。。。”苏蕙的针尖点在一处暗纹上,“实际入了窦家私仓。”
“夫人从何处得知这些?”
银针狠狠刺入绣绷,苏蕙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我父亲因知晓此事受胁迫,窦滔才将我娶入窦家换取封口筹码。”
“至于窦滔此人,疑虑深重,心狠手辣,也最是惜命。但是他左肋骨处有一陈年伤,伤及肺腑常常咳嗽。。。。。。”
“官仓,火药。。。。。。”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蕙迅速翻过绣绷,取出一本绣样图塞给扶霄:“这些纹样新颖,女子或许喜欢。。。。。。”
“夫人!”秋芸慌张推门而入,“老爷往祠堂来了!”
苏蕙面不改色:“请容公子品鉴绣样罢了。”她转向扶霄,手指点在飘立于一旁的经幡上:“公子觉得这北斗七星如何?”
扶霄会意,朗声道:“夫人手艺巧夺天工,这北斗七星栩栩如生。”
窦滔的脚步声已到院中。苏蕙突然提高声音:“秋芸,去取我那幅《璇玑图》来给公子看。”
秋芸一愣——府中并无此物。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寻。”说罢匆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