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座内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玉冠束发,锦衣华袍,正端着盏茶啄饮,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身侧女子则是白纱覆面,只一双精致眉眼不被遮挡,不过仅凭这眉目,也能辩出女子的绝色天姿。
正是谢从奚与姜同舒二人。
姜同舒托着脸发呆,也不知谢从奚在茶楼里能领略上什么风土人情。
正无聊着,茶馆一楼却是传来一声惊堂木响,随即便是男子的开场声。
“荀安河,穿山过,百折千回波连波,官银糜尽民尤苦……”
姜同舒本昏昏欲睡,这下一听,却是立刻来了兴趣,她向男子请示道:“殿下,奴婢可否过去看看。”
谢从奚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姜同舒就自认为他同意了,随即便起身去栏杆处向下瞧。
说书人声音洪亮,且戏感极好,几句话便引人入胜,姜同舒此前从未听过此戏,听着听着便入了迷,只不过这说书人只讲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戛然而止。
只听了一半,姜同舒有些心痒,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转身打算回去,刚侧过身,却传来一道儒雅男声:“娘子是第一次听这戏?”
姜同舒回身看去,说话的是一青衫男子,面容清秀,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
姜同舒低声应了一句,这男子又开口道:“我观娘子对此戏后半部分颇感兴趣,不如让我为娘子说上一上?”
姜同舒有些踌躇,一方面想知道后续,一方面又怕耽搁太久谢从奚会发难,她想了一下还是拒绝道:“谢过郎君,不过这戏之后还会有机会再听,就不劳烦了。”
这人闻言一笑:“我听娘子不是本地口音,想必不是本地人氏,此戏乃是平州独创,在其他州府可是听不到的。”
姜同舒一愣,这下更想知道后续了,她天人交战片刻,最终还是好奇占了上风。
“那郎君可否简叙?”
那男子笑了一声,倚着栏杆开口:“前面说到这掌管钱粮的官吏突然遭难,其女为报父仇便想去状告贪官,却无奈本地官官相护,状告无门。”
姜同舒点头道:“然后呢?”
“随后她便一路躲过追杀,带着账本进京寻求先帝第三子,也就是当朝准亲王相助,准亲王表面应下,却是暗地里准备杀人灭口,强夺账册。”
男子语气平缓,声音温柔,如春雨般润泽,姜同舒却越听越是心惊肉跳。
同样是与钱粮相关,且又是先帝第三子,封号为准,这影射的也太过直白。
男子像是没有察觉到姜同舒的异状,还在继续讲:“这女子不懂官场弯弯绕绕,哪知准亲王便是幕后……”
姜同舒听到这里立刻出声打断:“谢过郎君告知后续,我还有事,就不耽搁郎君时间了。”
男子笑眯眯地,也不多说,只朝旁边让了几步,说:“娘子请。”
姜同舒眉头紧皱,提裙便走,走出两步后却是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男子还在原地,并未离去,姜同舒随即打开随身带着的荷包,从中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了这人,再次感谢:“多谢郎君。”随后便快步走回雅间。
身后男子一愣,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抛了两下银子,自言自语道:“这回是彻底变成说书先生了。”
……
雅间内,谢从奚依然是那副样子,只是从早上就不见人影的季枫不知何时而来,此时正跪在一侧替谢从奚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