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架子落地声,卫承浑身一抖,犹如惊弓之鸟般冷汗直流。
这架子好巧不巧就落在卫承与游济云二人中间,卫承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这人惨状,而这人,他熟悉得很。
正是他派出去的刺客。
卫承止不住地哆嗦,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派出去的刺客都是死士,死士绝不会出卖自己。
过了好半天,他才算是勉强镇定下来,艰难挤出一句:“殿、殿下,这是何意?”
谢从奚与众人不同,一直泰然而处,此时也没有理他,而是侧首看了眼姜同舒,示意她来斟酒。
而这冲击实在太大,姜同舒还没缓过来,发现谢从奚叫自己,也只是无意识地便向前挪动两下,拿过酒壶就斟酒。
酒液汨汨而下,眼看着酒盏承不住了就要溢出,姜同舒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谢从奚看她一眼,随即冰凉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止住了她的动作。
姜同舒被这凉意一惊,才算是回过神来,她忙将酒壶放回案上,低头敛目就想退回远处。
谢从奚却是没给她这个机会,他长臂一伸,在姜同舒猝不及防间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姜同舒便被他拽至怀里,再度紧紧地靠上了这人的温热胸膛。
谢从奚将人圈住,这才抬眼,凤眸扫过在场众人,众人俱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的瑟缩着像个鹌鹑。
只除了游济云。
那厮自斟自饮,从容得很,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
谢从奚视线扫过游济云后,一手执起酒盏,这才继续和卫承说话。
“何意?本王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云淡风轻道:“自然是来给卫使君助助兴。”
话音一落,在原地等候的季枫便像是得了命令,再次拱手道:“献丑了。”
说罢,在一旁候着的侍卫俯身将跪地二人头上的黑布揭下,在两人的惶恐挣扎中,季枫长剑划过,下一息,两人身上便爆出血迹,血线直喷至卫承眼前。
黑布揭开的刹那,卫承就认出来,这两人分明就是自己借着谢从奚赴宴的机会,而派去别院找账本的死士。
动手之前,他想到过事情如果败落,可能会被淮王殿下报复,可他没想到淮王殿下竟行事如此出格,大张旗鼓就在宴会上发难,抬上来一个被凌迟的人不算完,竟是在现场还要再次凌迟。
这分明就是杀鸡儆猴,借此三人警告自己。
卫承看向两人,这两人舌头应是也俱被早早割掉,此时大张着嘴一句也叫不出来,徒劳地大睁着眼睛对着他,期望旧时的主人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可卫承哪敢动作,此情此景早已超出了他预想,他只能胆战心惊地看着这场酷刑。
姜同舒自刚才起,脑袋就被谢从奚按在怀里,此时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异常灵敏。
现下也没了什么劳什子乐曲,下面众人更是噤若寒蝉,整间正厅都静悄悄地,只有寒刃不断割开皮肉的声音,零星还夹杂着剑尖与白骨相交的碰撞声。
季枫使剑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沿着二人身上的肋骨,凌厉剑刃一片一片剔下薄如蝉翼的肉片,混着血水尽数用剑挑放在一个盘子里。
时间被陡然拉长,姜同舒静静埋首在谢从奚怀中,即使没看,只靠听,她也知道季枫在做什么。
她不由得更是往谢从奚怀里缩了缩,,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不知为何,明明眼下这令人胆寒的刑罚,就是这胸膛主人的杰作,而姜同舒离他如此之近,明明应是害怕,却又不自觉地想要离人再近些。
听着这人沉稳有力的心跳,触碰到这人怀抱的温度,竟会让她觉得有些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