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等人自开始推行同化周围部族的策略之后,倒也一帆风顺,银州城附近的小部族慢慢和宋军都关系密切起来。
这一天,众人又汇集在凌峰的中军大帐里。
黑巾指着地形图道:“顺着明堂川过了长城,前面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还有很多党项部族。”
凌峰说:“银州城边上都是熟羌,过了长城只怕多是生羌,再继续深入,就是李继迁起家的黄羊平和地斤泽了,虽然不知道李继迁逃到了哪里,这个地方的人只怕心里还是向着他。你们先在长城边上扎稳脚跟,日后也好进退自如。你此番出去不比往常,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黑巾说:“我们一支军队冒然出现在人家部族附近,不管生羌熟羌必然都会心生戒备,甚至会引起冲突。听说草原上盛产药材皮毛毡毯,经常有商队进出交易,我们也扮作商队慢慢接近他们,只是需要一批银钱来购置货物。”
凌峰沉吟片刻说:“组建骑兵的费用还有些,你先拿去用,正好可贩马回来,倘若不够,先借支军饷,算我凌峰借兄弟们的,先写欠条。”
军中的几个部将都响应道:“各部先抽出一些就是,巡检不必见外。”
凌峰笑道:“也好,商队赚了钱,再加分利息还给兄弟们。”
黑巾等人扮作商队,穿过熟识的部落,向草原深处行去。
这里是黄土高原和内蒙古高原的过渡区,因此草原上时有土岗和山包出现。
马队走到一个土岗边上时,一点金属反光突然晃到了仓浪脸上,他忙低声叫道:“警戒!”一边寻找光线来源,抬头一看,指着岗上叫道:“那里有人!”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高上望去,果然看见土山上的坳陷处有两个人正站在那里,似是一男一女,那女子穿着红衣服,虽然一动不动,在土山上十分显眼,那个男子穿着土黄袍,正在激动地挥舞着双臂,手里拿的短剑,不时反射出寒光。
黑巾叫道:“仓浪!快去救人!”
仓浪从坐骑上腾身而起,在土山侧壁上几个起落,已登上了山顶,高声喝道:“住手!”飞身过去,手一拂已将男子手中的短剑掠了过来。
那一对男女吓了一跳,都转身瞪着他,那男子更是上前一步将女子挡在身后,眼里露出警惕的目光:“你要干什么?”
仓浪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跟党项人打交道,已能听通他们的语言,见他们这般模样,似乎这男子不是要杀那女人,可惜他会的党项话不多,不好解释,便干脆双手一背,冷冷地说道:“不许杀人!”
那男子听了知道他没有恶意,便垂下手臂,低声道了谢。
红衣女子突然叫道:“我们就是要一起死,谁让你救了?你滚!”又指着那男子道:“阿奇,你根本不爱我,你也滚!”说着从地上抓起两个土块,一个向仓浪扔去,一个向阿奇砸过去,阿奇垂着头,任凭拳头大的土块砸在身上。
仓浪见这女子刁蛮,侧身避开土块儿,大怒:“谁愿意救你?!要不是我家主人谁管你的闲事!”说着话早已飞身上前,扣住那女子脉门,点了她的哑穴,阿奇在旁边叫道:“不要伤她,她是个好姑娘,你不知道……”
仓浪瞪着阿奇,将那短剑在女子颈边一比,叫道:“下山!都跟我下山!”
那女子挣扎不得,乖乖地被押下山来,阿奇扎手舞脚地在后面也跟了下来。
众人见仓浪凶巴巴地押着那女子,都怔住了,黑巾问道:“怎么回事?”
仓浪道:“这疯女子非要那个小伙子和她死在一起。”
众人都看向那青年男子。
阿奇忙上前向黑巾行了礼,结结巴巴地讲述起来,原来党项风俗,青年男女情到极深,会相约到山上自杀,家里人找到他们的尸体后,用彩绸和毡层层包裹好,杀牛做祭,然后立一个数丈高的木架,将二人的尸体放在上面,相传这一对男女便可飞升上天。因此双方家人并不伤心,还会在下面喝酒敲鼓以示庆祝,犹如人家成亲一般。
阿奇讲完面有惭色地说:“是我不好,对不起朵秀,我娘有了老病,我放心不下她,没能自尽,和朵秀一起飞升。”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黑巾咳嗽一声还过魂来,对仓浪道:“放开她吧。”
那叫朵秀的女子一发觉能说话了,便怒视着黑巾吧吧吧说个不停:“你为什么要让人破坏我们的好事?要不然我们很快就能飞升了,永世都会在一起,你们这些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