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四处谈不上多雅致,但该有的都有,且摆放有序,桌案也是一尘不染。看来掌柜的也没说错,确实是住的舒心。她走至窗边,木窗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毕竟是常用常新,轻而易举便能推开。
“啊——!!!”
梁疏璟听到隔壁的动静几乎是当即赶了过来,推开门便瞧见江愿安正对的窗外枝头赫然挂着一只死去的黑鸢,血珠还顺着羽翼滴滴分明流淌出来。那只黑鸢甚至是睁着眼的,胸前心脏的位置被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大洞,虽说洞内空空如也,但一眼望去的确瘆人。
他极快摁住江愿安的肩膀将她扶至身后,拧紧眉头盯上窗外枝头这只黑鸢。
“没事,一只鸟而已。”
他趁着问心剑还坠在腰间,抽出剑将那根挂着黑鸢的枯枝一把斩断,伴着树枝折断吱呀一声,那只死状惨烈的黑鸢与枯枝一同坠地,将屋后那片土地砸出一滩淋漓四溅的鲜血。
梁疏璟神色冷峻将问心剑收回剑鞘,替江愿安关好了窗。
彼时谢元祯闻声风尘仆仆赶来,见二人都站在窗边,急忙问道:“方才怎么了?”
梁疏璟摇了摇头,
“这间屋子朝向不好,你换到我那间去。”
可这根本不是朝向的问题,那只被掏了心脏的黑鸢,分明预示着今夜挖心怪人的到来。
“我、我不敢。。。”
她恨不得开口求梁疏璟同她一间屋子算了。
“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在心中默念三声,待到第三声,我一定能赶到你身旁。”
面前的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分明流进了江愿安心里,再不像京川簌簌的冬雪,倒成了春日里融化的一汪春泉。
“没错!江姑娘,你住在中间,不管有什么动静,我与殿下定能立马察觉!”谢元祯也附和道。
她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听了梁疏璟的话同他换了房间。
回了梁疏璟那间房后,不知是出于何种安心,她竟真踏踏实实睡下来,鼻间满是陌生的气息,什么都闻不出来,什么都很陌生,最熟悉的是只与她仅仅一墙之隔的梁疏璟。
方才那间房内此时只余下梁疏璟与谢元祯二人,谢元祯大抵猜到了是有关那挖心怪人,走到窗边冷不丁推开窗子向下一看,原本摔落地面的那只黑鸢此时已然不见踪迹,只余下地面上一滩骇人的血迹。
“是那‘挖心怪人’干的?”他问道。
梁疏璟顺势也向下看去,惊诧那只黑鸢竟转瞬间无影无踪。
“是。”
一种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或许这方圆十里,根本没有什么挖心怪人。
“你今夜多加留神,实在危险,记得跑。”他用力拍了拍谢元祯的肩,便毫不留情将人推至门外。
谢元祯话还未说至嘴边便又咽了下去,心一横回了房。
客栈二人的客人除了他们再无旁人,谢元祯将门带紧后屋外便陷入一片死沉沉的寂静,弯弯一轮明月与几处枯枝相伴,夜风掠过,本应来带树叶摩擦的簌簌声,但因屋外那颗老树早已干枯萧条,带来的便只有阵阵不为明显的风声。
梁疏璟迟迟未闭眼,只是静静听着四周的风吹草动,脑海中时不时浮现那几日江愿安伴他在元璟府的场景。元璟府建成这么多年,府上少有外人走动,加上他不喜外出,热闹二字更是向来与元璟府不沾边。还有令他意外的是,她那夜竟能一人寻到思君苑去,所幸是还未问起,否则若是哪日想起了,又要缠着他身后问,问不出所以然来又要生气。
以前倒是没发现,人不大,脾气还不小。
就这么静静想了许久,梁疏璟嘴角甚至都挂起一抹自己未能察觉的弧度来。只可惜好景不长,屋外很快便传来几声轻微的异响,是木地板年久失修又有人走动传出的吱呀声,在一片黑夜中分外明显。那人应当是想摸着轻悄悄的步子来的,不过好巧不巧踩到那几块松动的地板,脚步愈轻,声音便在那片寂静中愈为明显。
梁疏璟猜到他会来,却没猜到竟以这般粗劣的手段露出马脚。
脚步声没有靠近,而是停在了离他不近不远的那间客房。随后,屋外便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梁疏璟握紧了手中的剑贴至门边,这三间客房,怎么偏偏好生挑中了江愿安那间?
听到屋外迟迟未传来动静,梁疏璟的心愈发提起,忍不住将门细细推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