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疏璟淡淡一声催促,身后的二人才将视线从那三具尸体移开,绕过尸体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回了马车后三人久久无言,大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对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莫名还是有些后怕。
梁疏璟心中还是苦涩的,方才他质问掌柜的那番话,无形之中又似乎在质问他自己。倘若父亲母亲知道他也要这么做,是会替他担心…还是替他不值?会劝他放下过往的种种仇恨,劝他忘记血洗梁府的那一夜吗?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呢?
伴随难得的安静,未出多久,谢元祯便趴着包袱懒懒睡去,直到江愿安忽地发觉肩头一阵沉重,才发现梁疏璟不知何时竟倚着她憩着了。
车窗隐隐约约透进一丝微亮,她不由伸出手,鬼使神差摸了摸梁疏璟的耳侧。他那寸肌肤冷的透骨,明明睡着的体温该比常人高出一些,可梁疏璟却冷的她不忍移开手掌,哪怕再待上片刻,替他多添一片温存,也好。
车外一片独属清晨的寂静与喧闹,既有枝头鸟叫的欢脱,又有晨起劳作百姓的吆喝声,构成一副与京川格格不入的画面,引得她不由好奇假如她生在某家不知名小村落又会过上怎样一番人生。
恐怕是穿不了身上这副绫罗绸缎,也认识不到一个叫梁疏璟的摄政王。
她不意间偷笑一声,惹得熟睡的梁疏璟眼睫轻微闪烁了几分。
“在笑什么?”
男子冷峻又喑哑的问声传来。
听到他开口,江愿安立马伸手一把将他推到一旁,
“醒了还敢赖着我?”
梁疏璟只罢端坐起身,清了清嗓子,拍拍正熟睡的谢元祯。
谢元祯吓得一个激灵爬起身来,睡眼惺忪看向二人:“到了没?到哪了?”
二人摇了摇头。
江愿安掏出包袱里那一盒糕点,递向他:“谢公子,饿了没,要不要来一块?”
谢元祯本就饿了许久肚子,见到江愿安递来的糕点两眼放光,急不可耐便接过来三两口囫囵吞了下去。
“多谢江姑娘!今晚定要好生寻家客栈!昨夜真是太惊悚了…”
谢元祯低头再看到袖间干涸发黑的血迹,与他浅蓝色的一身衣裳极其格格不入,呼吸便不由厚重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命大。
“也不知昨夜是谁吵着要赶紧歇下脚来…如今倒学会提防上了。”
梁疏璟淡淡瞥了他一眼,实则却在等着江愿安也同他递来一块糕点。
“好啦好啦——糕点都堵不上你的嘴了。”江愿安终于是递来一块糕点打圆场,将他的嘴塞的严严实实。
三人虽说一路上插科打诨,但总算是闲度好一片时光。接下来的路程一片风平浪静,几日后便顺利抵达了鸣鹤城。
城门的守卫见到东昭璟王府的马车眼熟的很,核实无误后便点点头将一行人放了进去。
鸣鹤城中依旧不失热闹,江愿安回到熟悉的地方便不禁想起当初同梁疏璟在西域度过的种种片刻,嘴角不由扬起一阵笑意。
三人照旧是走进城中最要气派的一家客栈,谢元祯伸出修长净白的手指敲了敲案面,笑的极其肆意,毫不客气道:
“来三间最上好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