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枝特意请了不少人去同翊翎剑派那位宗主打照面,而看在当初与她外祖父的交情上,宗主并未为难人,只是允了丫头要来翊容山这桩事。等到八月末,便能将人送去了。
日子倒是巧,还能留愿安在家过个生辰。
多了翊容山这个插曲后,二人好一段时间都默契的没再提起前些日子的事情,只是默默一心期待着上山那一日能早早到来。此外,梁疏璟还教了她不少剑术,府上虽日日能听到她不情愿的哀嚎,但总归比先前要好了很多,也不再至于让她落后于其他同门。
自那以后,除了梁疏璟手腕那处伤口偶尔隐隐作痛,二人朝来暮去的日子过的难得静谧,连霜浓和月见都在私下悄悄打赌,看殿下何日去江府提亲,等到江姑娘嫁进来,府上指不准有多热闹呢。璇玑则是日复一日处理府上大大小小七零八碎的杂务,想当初二人死去活来那般糊涂劲,璇玑竟觉得自己才是府上看的最开的那位。
每年的夏日最要令人头痛发燥,可今年的夏日却是难得一晃不见了踪影。眼看天色越发不如以往那般灿烂,江愿安估摸着快到了中秋,借着过生辰的由头,将梁疏璟请来了江府过节。
“真的是你生辰吗?本王怎么记得与中秋有几天出入?”梁疏璟猜到她的用意,只是没有戳破,脸上藏着笑问她。
“我都这么大了。。。什么生不生辰,不重要的。”
江愿安胡乱嘟囔两句,生怕梁疏璟不肯去。
梁疏璟一阵无言,静静看了她许久,忽然说了三个字:
“重要的。”话落,他便俯身从密阁中取出一件锦盒,递给面前的女子。见江愿安愣在原地,他故作严肃,正声道:
“愣着干嘛?不是说过生辰么?”
“噢。。。对,对,多谢殿下。。。”江愿安红着脸收下了那件锦盒。
那件锦盒直到江愿安回到府上,不对,直到她晚上借着一盏烛火就寝后才被打开,甚至连知秋都不知道她偷偷缩在床上干这种事情。
那是一本看起来很崭新的诗集。
江愿安甚至都在疑惑,梁疏璟这是在暗示自己要多读些诗,往肚子里多灌些墨水吗?可当她翻开第一页时,她便顿时屏住了呼吸,连指尖的动作都变得极轻,生怕破坏了这易碎的心意。
那是梁疏璟为她写的诗,从《记与少卿初弈》,再到《记与少卿鸣鹤归作》、《二月十二遇江氏有赋》,甚至连那夜在云清寺,他也分毫不差记在了这本诗集。
不论是她的种种、还是与他的种种,字字真情,句句真心。
“心意随君去,惟愿共饮杯。”
“月下映泪痕,声声似凄凄。”
“何须寻春踪,只求两心同。”
。。。。。。
她笑着落下热泪,又急忙小心翼翼擦去,生怕浸花了梁疏璟清秀的字迹。还好只有她一个人。。。否则又要让人落下笑柄了。
到了第二日中秋,她肿着眼在府上候着那位的大驾光临。
梁疏璟一进门便瞧见她惨不忍睹的双眼,知道某人昨夜定是落了场不小的泪,又不忍开口打趣,却仍是藏不住笑意,逗得江愿安急忙避开了双眼,生怕让梁疏璟见到自己这副丢人的样子。
“躲什么?赠你的贺礼,可合心意么?”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许寒枝便热切的迎了上来:
“阿璟来了,快进来坐,看看姨娘今日烧的菜合不合胃口!”
借着母亲揽客的间隙,江愿安又要情不自禁掉起眼泪,忍了好一番功夫才憋回去,只可惜并未如了她的愿,她的一切思绪、早就被梁疏璟尽收眼底了。
梁疏璟嘴角浅浅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轻轻哄着江愿安进门坐下了。
今夜的月亮虽比不上明夜的圆,可梁疏璟抬头看到时,已是四年来他见过最圆的一轮了。
府上也无一人提到今夜是中秋,而是笑盈盈的贺着江愿安的生辰,把酒言欢,各自尽兴。
江愿安在饭桌上有意无意瞥向梁疏璟的侧脸,一如当初在元璟府见到他的第一眼那般冷峻,可那个时候的她怎么会知道梁疏璟心里藏着怎样的一片苦楚,竟要逼得他以自结性命来面对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元璟府那么大,陪他的人那么少,他这样的念头,藏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呢。
“等愿安从翊容山回来,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江永望看着她总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意将她引至话题中心。
江愿安忽地与梁疏璟对上眸子,霎那间便愣住了眼。
对。。。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