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幺幺准备带掌柜去验货时,一个店小二脸色惨白跑了进来:“不好了,掌柜的,县主家的赵小公子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开始吐血了!”
掌柜,也就是李翠花,脸色徒然大变,她心中暗叫不好。
林幺幺也是一惊,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对李翠花说道:“掌柜的,别慌,我去看看。”
林幺幺跟着店小二来到醉香楼外,只见赵公子面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迹,侍卫们正焦急地围着他。
待她走上前去,询问侍卫们情况。却说是赵公子喝完火锅汤后不久,就突然开始吐血。
林幺幺心中疑惑,她仔细检查了火锅的食材和汤底,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突然想起,赵公子之前一直病着,身体虚弱,会不会是因为喝了过于油腻的汤底导致的?
林幺幺心中有了主意,她对侍卫们说道:“你们先别慌,我回去拿点东西。”
回到醉香楼,林幺幺找到李翠花,让她准备了一些蜂蜜和生姜。将蜂蜜和生姜混合在一起,小火煎熬差不多一刻钟,熬制成了一碗姜蜜水。
林幺幺端着姜蜜水来到赵公子面前,说道:“小少爷,您喝点这个试试。”
赵公子此时已经虚弱不堪,他微微点了点头。
林幺幺将姜蜜水一点点喂给赵公子喝下。没过多久,赵公子的脸色逐渐好转,吐血症状也停止了。
李翠花看到这一幕,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转头对林幺幺冷声道:“虽然你立了功,但是赵公子吐血也是因你而起。”
李翠花那句冷冰冰的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刚松缓片刻的空气里。
她细长的凤眼斜睨着林幺幺,里面没有丝毫感激,只有审视与算计,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脱手、还能榨出最后一点价值的货物。
“掌柜的这话,恕我不敢苟同。”林幺幺挺直了单薄的脊背,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足以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伙计都听见。
她脸上不见慌乱,只有一种沉静的笃定,“姜蜜水立竿见影,正说明小公子吐血并非食物中毒,而是脾胃虚弱、虚不受补之症。”
随后一顿,林幺幺继续道:“我那汤底的用料是您厨房里最清淡的菌菇、山药,另外还加了一点提鲜的干贝,连油盐都减了七分。”
“如您不信,可请您府上的大厨都作证。若真是汤的问题,此刻小公子该腹痛如绞、上吐下泻,岂会一碗姜蜜水下肚就止了血、缓了脸色?”
她目光扫过李翠花略显僵硬的脸,又看向旁边一脸紧张的小二,最后落在门外被侍卫小心搀扶着、虽虚弱但气息已平稳许多的赵公子身上。
“小公子贵体沉疴已久,想来府上名医无数,对饮食禁忌必是千叮万嘱。今日在我这汤之前,小公子可曾用过别家食物?或是…饮过什么汤药?”
这话问得巧妙,既点明了问题的关键可能不在她,又把皮球轻轻踢回了赵府侍卫那边。
为首那个面容冷峻的侍卫首领,眉头果然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他并未回答林幺幺,只是沉声对李翠花道:“李掌柜,今日之事,我家夫人必有计较,如今公子需即刻回府静养。”语气虽克制,但那“计较”二字,已让李翠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是是是,赵统领说的是,快请,快请!”李翠花瞬间换了副面孔,殷勤备至地亲自引路,将赵公子一行人送出了醉香楼大门。直到那辆低调却透着华贵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她才猛地转过身,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阴沉沉的戾气。
她几步跨回林幺幺面前,那气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好一张利嘴!差点把老娘也绕进去!赵公子是在我醉香楼吃出事的,不管什么原因,这黑锅我醉香楼都得沾点边!你说跟你没关系?行!那五十两预付款,你想都别想!还有你那几桶破烂玩意儿,老娘不收了!带着你的东西,立刻给我滚!以后张老头的豆腐脑,一粒豆子也别想送进醉香楼的门!”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完全在林幺幺意料之中。李翠花这种人,利益至上,风险最小化是本能。商人毒辣,她眼看赵公子这条线可能带来麻烦,立刻就要斩断一切关联,甚至不惜撕毁刚刚萌芽的合作意向。
林幺幺没有立刻争辩,也没有像寻常村妇般哭天抢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翠花因愤怒和恐惧而略显扭曲的脸,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随后,她慢慢弯下腰,将刚才赵统领给的那一两银子小心地收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这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李翠花刚刚的咆哮只是耳边一阵无关紧要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