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被的边缘。
新法子?有点意思。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林幺幺就睁开了眼,缓和了一下,便着手今日的事项。
劳碌命,我天生活该劳碌命,林幺幺自嘲道。
昨夜辗转,脑子里全是桃花酥那三个字,像一道催命符,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简单洗漱,发髻都未梳理整齐,便提着裙摆,脚步匆匆地奔向了小厨房。清晨的厨房还带着夜的凉气,灶台冰冷。
林幺幺点亮一盏油灯,豆大的火光映着她严肃的脸。
桃花酥…这道点心她会做,甚至做得极好。
用猪油和面,层层起酥,再用滚油炸透,出锅时金黄酥脆,甜香扑鼻。
那种做法,给赵世子吃,无异于递上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他那副病骨沉疴的身体,哪里经得住半点油腻?
可他说要吃。
林幺幺走到案板前,舀出一小瓢面粉,雪白细腻的粉末落在案上,像一层薄霜。不能用猪油,那就用牛乳和面,或许能添一丝清润,减几分油腻。
酥皮是关键。没有足量的油,就起不了那漂亮的酥层。
她皱着眉,一次次地尝试。面团不是太硬就是太软,要么就是揉捏时无法成形,案板上很快就摆满了几个奇形怪状的面疙瘩,无声地宣告着失败。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由青灰转为明亮。林幺幺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得越来越快。
再不行,就要误了早膳的时辰。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油炸不行,那便用蒸。
蒸出来的点心,软糯清淡,最适合病人。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思路瞬间清晰。
她重新和面,这次手法明显与之前不同,她将面团揉得极软,又用一小块布巾包了豆沙和桃花瓣制成的馅料,小心翼翼地捏成桃花的形状。
动作快而稳,没有半点犹豫。最后,她将捏好的四枚桃花酥胚子放上蒸笼,盖上盖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等待的时间里,她又淘米洗菜,另起一炉,熬上了一锅西芹百合粥。粥滚开时,蒸笼里的桃花酥也好了。
她揭开笼盖,一股混着米香和花香的清甜雾气扑面而来。笼屉里的四枚桃花酥,不再是传统的金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润白,花瓣顶端透出一点淡淡的粉,像清晨沾着露珠的真花,娇嫩欲滴。
成功了。林幺幺不动声色把桃花酥和粥盛好,厨房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林姑娘,时辰到了,世子爷那边催了。”
来的是孙嬷嬷身边的小丫鬟,语气里满是焦急。
“好了。”林幺幺应了一声,将所有餐食稳稳放在托盘里,端了起来。托盘有些沉,她没睡好,手臂有些发软,但她的手依旧很稳,托盘上的汤碗没有晃动分毫。
静心堂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赵世子靠在床头,脸色比窗纸还白,眉宇间盘踞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他有很重的起床气,尤其久病缠绵下,晨起时浑身骨头缝里更是透着钻心的疼,心里的烦躁能将一切点燃毁灭。
往日里,这个时辰,静心堂连一只鸟都不会飞过。可今天,天还没亮透,孙嬷嬷就亲自来敲门,说是柳氏县主吩咐了,世子必须用早膳,才能喝药。
他没发火,不是不想,而是懒得跟一群听命行事的奴才发火,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屋子里的侍者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直到林幺幺端着托盘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赵世子的,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还是那副样子,低眉顺眼,脚步轻盈,仿佛对周遭的低气压毫无所觉。
她将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几上,一一摆开。一碗青白相间的粥,西芹的绿和百合的白点缀其间,清爽宜人。还有一碟点心。碟子是白瓷的,里面静静躺着四枚粉白色的桃花酥。
“世子,该用膳了。”林幺幺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