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依旧是那间昏暗布满灰尘的杂物房。可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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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林幺幺端着托盘,走进了赵世子的房间。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赵世子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在看。
林幺幺垂着眼,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世子,用些羹汤吧。”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赵世子没有动,只是看着她。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今日出府了?”
林幺幺的心猛地一跳。
他怎么知道?她明明掩饰得很好,动作也快,府里应该没人会多嘴到他面前。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还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是,民女去取了些家里的东西。”
“家里的东西?”赵世子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总觉得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今天似乎多了些别样的情绪。
视线在林幺幺头顶上盘旋,那不是审视,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林幺幺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她能感觉到,赵世子今天很不一样,往日里,他惜字如金,除了吩咐必要的事,几乎不会与她多言。
今天的话,未免太多了。难道是她的喜悦太过明显,让他起了疑心?想到这里,她刚刚因为灵田而飞扬起来的心情,又被强行按了下去。
她低眉顺眼,语气愈发恭谨:“是,一些不值钱的旧物罢了。”她答得滴水不漏,将自己缩回那个安全、沉默、不会引人注意的壳里。
赵泽礼看着她重新变得平静无波的侧脸,那一点点鲜活的生气,仿佛只是他一瞬间的错觉,又消失了。
他想再说点什么,将那点生气再引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能问什么?问她取了什么旧物?问她家里人是否安好?这些话,都显得太过刻意,太过界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莲子羹的热气袅袅升起,又缓缓散开,一丝甜香也无法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僵持。
赵世子心里徒然升起郁郁的情绪。
他分明看到她眼里的光,听到她声音里藏不住的轻快,可他一开口,那光就熄了,声音也沉了下去,她好像一块被捂热的石头,只要稍稍松手,就立刻恢复冰冷。
是他吓到她了?
赵世子有些无措。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别人的顺从与揣摩。
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无法与一个女人延续一句闲谈而感到……窘迫。
他的手,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无意识地摩挲起衣袍的滚边,丝绸光滑的触感传来,却无法安抚他内心的焦躁。
他只是反复机械地,用指腹捻着那一点点凸起的云纹刺绣。
林幺幺正准备找个借口退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赵世子那个小动作。
她整个人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