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取出随身携带的细铁丝,“失礼了。”他半跪在抽屉前,将工具小心地探入锁孔,动作显得很熟练。
就在降谷零全神贯注之际,站在他身后的由里,看着他那行云流水般、明显实践过多次的开锁动作。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带着点戏谑。她抱着手臂,微微歪头,用一种恍然大悟又调侃的语气:
“降谷先生——”由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吸引了降谷零的注意力,让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由里盯着他灵活的手指,“你不会也这么开我家的锁吧?”
她当然很清楚公安这些人,必要时需要用到某些手段也是正常的。
一声轻微的金属脆响,锁芯刚被触动一半,却因使用者分神而卡住了。
降谷零猛地抬起头,略带点生气和无语,他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都比平时拔高了一点:
“由里小姐!”他语气严肃,带着一丝被她误解的不悦,“我怎么可能对你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降谷零幽怨地盯着她,仿佛在问:‘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离谱的猜测啊喂?!’尽管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对别人使用这种手段简直是家常便饭。但这个“别人”暂时还不包括眼前的由里!
这种被归类到需要防备的开锁对象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不合时宜的憋屈。
看着降谷零明显有点炸毛的样子,由里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小紧张也烟消云散。她连忙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安抚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抱歉抱歉,开个玩笑嘛!”由里笑眯眯地说,她拍了拍胸口,做了个夸张的松了口气的动作,“那我就放心啦~”
降谷零看着由里那副明显是故意逗他,并且得逞后心满意足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瞪了由里一眼,虽然没什么威慑力,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回那个卡住一半的锁孔上,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的。”
手指再次灵巧地动作起来,这次心无旁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应声弹开。
降谷零的动作带着点没好气的干净利落,仿佛在无声地强调:哼,我可是正人君子!才不是那种随便开你家锁的人!
他缓缓拉开抽屉。正如他所料,抽屉内部空荡荡的,只在最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朴素的硬壳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但它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就是整个谜题的核心。
降谷零没有立刻去拿,而是用手电光仔细扫过抽屉内部:“看,抽屉底部非常干净,几乎没有灰尘。这进一步证明它近期被打开过,并且被仔细清理过,专门用来放置这个笔记本。”
小野诗织是以一种近乎供奉的心态,将这份迟到的真相和感谢,放在了这里。
他小心地取出笔记本,递给身旁屏住呼吸的由里:“我想,这就是影留给光の君的答案了。”
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小野诗织在社团遭受每一次捉弄的时间、地点、参与者和内容。
字里行间充满了痛苦、恐惧和无助。但每当记录中提到由里时,笔触会变得柔和:
>【今天又被他们围着学我说话,真窒息。由里走过来,突然问我对新一期校刊主题的看法,他们才散开。她递给我的水,是温的。】
>【我的诗被他们故意曲解成下流的意思,笑得好大声。由里酱拿起诗稿,很认真地说“这句的隐喻其实很有深度,你们没看懂吧?”虽然他们还是在笑,但至少…至少有人懂我写的东西。】
在笔记本的最后几页,夹着一封写给由里,正式的信。致由里,致光の君:
小野诗织在信中坦白了幽灵名单事件的真相。因为长期被欺凌积累的绝望与愤怒,以及由里马上毕业将会离开社团,无法继续保护她。小野诗织长期积累的压抑和委屈终于爆发,她利用自己无人能及的文学技巧和对成员们心理弱点的了解,精心策划了这一场隐秘的报复。
毕竟那些天才们在酒后或私密聊天中,可暴露过不少自己的糗事,她可以从那些细节中推断一二,那些隐瞒在他们内心深处的秘密。
只为让那些过分的人、让这个因他们存在而变得可笑的社团消失。
多年后,小野诗织看到由里刊登在杂志上的《白桦林的幽光》,她泪流满面。由里不仅记得那段黑暗,更将其升华,让更多人理解了被欺凌者的痛苦。这让她感到被看见、被理解。那段由里温暖她的美好回忆,再次涌现心头。
她骨子里的别扭和胆怯让她无法直接联系由里。最终,她选择用自己最擅长也最安全的方式:一封包裏着威胁外衣的谜题信,作为一份独特的谢礼和迟到的真相告知。
小野诗织在信中写下了对由里成功的欣慰、对自己当年弄出幽灵名单行为的愧疚、对那段黑暗时光的恐惧、以及迟到了多年不知如何表达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