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说好不好?不着急,慢慢来。”
“说,‘小季,我想问你为什么’……”
恰好小季是最有耐心的存在,它不厌其烦地在姜沉耳边细心安慰。
“小季,我想问你为什么……”
姜沉低着头闭眼,涨红了脸,磕磕绊绊把九个再简单不过的词汇组成一句话。
“好棒啊,小沉。再尝试把问题补全试试看?你想具体问我什么呢?”
她想问小季什么呢?
姜沉嘴唇嗫喏几下,她似乎觉得这种“教学”的场面似曾相识,在哪里经历过一模一样似的。
然后,她缓慢眨了一下眼睛,想起来了。
是小季和她初遇那天,在她去江边的那天,它把她带回酒店休息那一晚。
那晚,姜沉固执地想要逃开小季的怀抱,但它不肯放开,甚至把她抱了起来,一步步尽量保持没有颠簸朝酒店走去。
她看不见,感官更加敏锐,一时着急,一口咬在小季的肩膀上,它没有怨言,只是环抱更紧,生怕她情绪激动挣扎掉下去。
姜沉的牙齿还算锐利,尤其上面几颗尖牙,她似乎咬破了小季的皮肉,淡淡的铁锈味在她的口腔四处蔓延,她倔强地不肯松嘴。
直到抵达了酒店内,小季放下她,她依旧保持着咬它的姿势。
无神空洞眼眶涌不上什么情绪,就算有,也只剩麻木。
小季把姜沉的头从它的肩膀上掰开,蹲下来努力保持平视,即使她看不见它。
接着,姜沉就好像能辨方位般,爬着缩到最角落,蜷成一团,未知的一切侵袭她的周身,她低头咬住了自己的虎口,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泄。
她喉咙滚动,几个小时一滴水都没摄入,她吞了一下干涩的口水,丝毫没有作用。
“想喝水吗?”
姜沉感觉到小季走进,面前注视她的目光有了轻微的波动,可她退无可退。
她沉默不说话,右手的虎口渗出猩红的液体。
“想喝水吗?”
小季再次询问了几次。
第十次,姜沉吞咽的喉咙渐渐发痛。
但仍旧没放开折磨自己虎口,发出了一句鼻音:“嗯。”
“那就说出来告诉我,一字一句说出来,说‘请给我拿一瓶矿泉水’。”
姜沉别过脸,她不觉得她提出任何要求是有效的。
“你要学会开口表达自己的合理需求,你是可以求助他人的,你说,‘请给我拿一瓶矿泉水’。”
好难啊,姜沉想。
为什么喝水也好难啊。
她松口,牙齿放过她可怜的手掌,嗓子如同沙砾磨过,她只说了两个字,“我想……”
小季叹了一口气,几乎很难捕捉。
它还是乖乖把水递到姜沉唇边,小口小口喂给她,另一只手还顺着她的背,生怕她呛到了。
“为什么要假装自己那么多想法不存在呢,明明一副快要泪流的模样……”
对于小季这句小声疑问,姜沉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