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一愣,难怪当时他们停船上岸时周围只见零星几个渔民。
裴云程接过话,又问:“你们店怎么比旁家便宜这么多?”
这价格放在这乡镇自然是正常价格,不过裴云程早便收到了消息,粮价异常的情况下这酒楼的价格却与先前无异,实在令人奇怪。
小二嘿嘿一笑:“咱家老板心善,知道大家最近不容易,便决定少赚些。”
裴云程面时不显,但这地方越是平静无常便越是让他不安。
此时已过了饭点,菜很快上齐,二人相顾无言地用膳,耳朵都在注意听周围人的交谈。
这个点,周围大多是男人在闷头喝酒。
“王壮苗,你也该考虑换个活计了。”这个男人明显喝得不多,脑子还算清醒。
被称作王壮苗的男人就明显是喝多了,整张脸红透了,他打了个酒嗝:“不捕鱼,俺和俺娘怎么活?俺家又没有田,也没有地……”
他说着,几乎要趴在桌上睡着了。
另一男子立马去晃他,劝道:“那你把你家卖了,拿着钱买块田得了。”
似乎正戳到王壮苗痛处,他支起身,狠狠地呸了声:“你有病吧,那俺睡田里?”
“哎不是,你可以换个小点的家啊。”
“你真有病,我现在种菜,等菜熟了,我头上的草也该长出来了。”
他真醉了,说着,跌跌撞撞起身挥开同伴就要往外走。
“你稍微省吃俭用一点就捱过去了,你不买地捱不过去的呀,何况何老板人那么好,他给你的钱远超你那块地的价值了呀!”
沈卿听明白了,这人是何老板请来的说客。
她抬眼与裴云程对了个眼神,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些内容。
裴云程对上她的眼神,轻轻颔首,压低了声音道:“何老板应该就是五味楼和枕浪阁的老板。”
沈卿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实际上跟自己一样在偷听,便突然觉得很好笑。
她坐在窗边,外面日头大好,阳光宠爱她,为她披上层金衣。这里临江,风大,她丝丝缕缕的发便被风卷起,飘摆在脸庞,配上浅浅的笑意,灵动得如一只雀鸟一般。
裴云程移开视线,莫名咳了两声,闷声道:“你笑什么……”
“嗯?殿……裴云程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们谈话间,王壮苗已走出门外,正到他们窗边。他的伙伴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拿着叠纸张,似乎是契约,他不死心,嘴皮子动得飞快。
王壮苗一下恼了,又把他甩开,自己也一下摔倒在地上,醉醺醺的,沾地就睡着了。
他的同伴压着怒火又去摇他,见他没反应气得跺脚,竟转身就走了。
沈卿吐着鱼刺的嘴都停了下来,讶异道:“他走了?”
裴云程望着那人彻底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悄声道:“好机会。”
二人默契地懂了对方的意思。沈卿抓紧咽下嘴里的鱼肉,塞了几口酱方肉急急嚼了两口顺着菱角浮元羹咽下。当她放下碗时,正见着裴云程也放下碗,他把菱角浮元羹吃完了。